女人的哭声慢慢低了下去,或许是睡着了,楚瞬召还守在她房间外,喝着哥哥为他留下那壶子酒,不远处还是侍卫在巡逻,目光不时瞄向这边,楚瞬召烦了,将酒壶往他们的方向丢去,赶走了他们,他感觉自己这次可尴尬了,甚至明天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花幽月哭着将他从房间里赶出去,任谁都会胡思乱想般。
这次战争真的死了好多人啊,他望着云端之上的星辰大口呼吸,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他会不会被敌人杀死,尸体最终也落得钱力那样,或许没那么好运气被人捡回,抛在战场上任凭秃鹫啄食,那些白甲黑马出征的少年,最终死的不像个英雄,而像个罪人。
其实英雄和罪人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杀一人有罪,戮万人为王,区别在于数量对吗?
他不长不短的人生中从未想现在这般有那么多的东西涌进脑中,不死火将燕莾人的船舰全部摧毁,敌人在烈火中惨叫哀嚎,他们的血像是蜡烛般滴入水中,胤国铁骑像海潮般横扫整个战场,自己向她保证一定会守住这座城市,他最后做到了,可她却失望了,花幽月看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悲伤,一个人沉默地眺望远方的山脉,像个穿越千年而来的鬼魂般,他许诺会保护她的,但他的诺言在她看来什么都不是,自己还真是傻。
他跪坐在门槛边,像小时候做错事被楚熏罚坐一样,屋子里已经没有哭声了,或许她已经睡着了,花幽月那口口声声地宰了他之后再自杀真是吓坏他了,他担心她之后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此时微微有些惆怅,钱力的死对她固然是一种打击,但最终击溃这个虚弱的女人还是自己那句不经意的“你回家吧。”
回家不好吗?他可想回家见他的父皇和姐姐了,石榴竹子还有大神官他们,可花将军她的亲人都不在了,一个没有亲人的家,推开门的瞬间冷风夹杂着孤独扑面而来,没有任何烟火气,如果这样的话,炮火纷飞的战场是否不让她感到深深的孤独,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家中要好。
“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她用极大的力气吼了这句话出来,如一声惊雷落入他心房中,却没法dang)起半分涟漪,他不知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但这被她埋藏的极深深的感在一声怒吼中暴露出来,他这些天总是看见女人在深夜中站着一树绿意下弹琴,眼神时而迷离,时而坚定,时而幽深。
他不知道花幽月该不该喜欢他,但他知道自己不该喜欢花幽月。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她当时穿着一件绿袍儿,扎着高马尾,在那幽远的回忆中
,自己抱着她的大腿傻呵呵地笑,少女将他抱在怀里,他以为她是母亲还是姐姐之类的人,他声气地指着池里的鱼,少女在他背后盈盈巧笑,鸟羽般轻盈的手指掠过他的眉毛,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他被太阿剑附后,从那场睡梦中醒来,少女依旧变成了女人,绿袍换成了黑袍,眼中下着蒙蒙细雨,不再如记忆中明亮艳丽。
后来他才知道花幽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过垂鹰菀看他,临安城里恨她的人成千上万,在她被人们所怨恨的时候,其实一直有个孩子在思念她的绿袍子,她永远都不知道。
楚瞬召眼角慢慢地湿润,望着云端上的星辰,星辰也在望着他,它们在期待什么。
他开始盘腿而坐,想起花幽月送自己的兵典,晚风吹起一地绿叶掠过他边,一时间天地寂寥。
修道者在其心。
记忆如走马观灯般走脑中掠过,楚瞬召眼眸化作深黑,眯眼望星辰。
论命,他生于帝王之家,大胤王朝三十万铁骑,五十万铁甲!无需惧人间。
论运,他所遇到的机缘如天地宠儿般,先觉醒王息,后得太阿剑!修为突飞猛进可杀蛟龙!
论风水,大胤皇宫龙盘虎踞,王气鼎盛!后遇西临剑神传剑法,西临孤峡山之战大难不死,剑气方可冲云端!
论德!他无愧天下有愧人!抚平天下不平事!
论读书!他学冠五车才高八斗!幼时冬寒不弃书!亦有坚毅不拔之志!
除了在感上有些糊涂外,没有人敢质疑他做的一切,甚至钦天监观天望气运,认为这楚三皇子后成就将不输那千古之前的大秦始皇。
他和大秦始皇的命星都是墨星……墨星之下,众生平等!
很多人喜欢他,很多人畏惧他,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土地?女人?财宝?这些他生来就有。
他到底想要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楚瞬召睁开眼睛,那颗漆黑的星辰终于在云端显现,楚瞬召对着面前的樟树轻轻呼气,樟树顿时灰飞烟灭,随风而走!
狂风席卷面前的一切事,栏杆,石凳,水池,假山,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呼吸中化为湮灭。
少年靠着木门前,缓缓伸出了手,余烬纷纷不绝,掌心累积灰烬。
莫笑少年无胆志,敢叫神佛坠人间!
屋子内的女子被这股汹涌澎湃的气机所惊动,蹑手蹑脚走到门前,两人相隔不过一扇门。
楚瞬召轻声说。
“老师……我很高兴能
遇见你。”
女人沉默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我也是。”
她打开了门,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了。
以楚瞬召为圆心,九道云龙自天而下,旋聚在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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