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王城外。
竹林清凉的气息绕了半圈穿过菜栏送进屋子里,肆意地挠动起雕花木窗,吹开竹制成的轻门,拂起室内人儿飘逸的衣袖及长发。
花檐和名为司鬼的小鬼相对而坐,一动不动地坐着,互相瞪眼。
两双瞪大的眼不时也会松懈下来,不时缓和几分,却又会突然地再次瞪大,如此循环往返。
好似一场比赛,双方谁也不愿先退让下场。
虽则还是孩儿模样的司鬼怎么看都很惹人疼爱,但是花檐心中已经牢记住了他的鬼身份,相比之下,总觉得自己这个人类才更是可怜。如此想过,更是心安理得地瞪向小鬼。
她这一瞪,从实说来,其实就是单纯地想瞪。三年前的关于百里家的那一个预兆,虽说是凶煞兆,但是作为一只通灵性的狐狸来说,她心里明白的,那是天意。
天意不夺人性命,然自救却各凭本事。终究,是百里家的命数走到了尽头。
谁带来的那一劫,她说不好,但总归不会是司鬼这个小娃娃。
所以,她瞪他,只是看见了昔日见过面的熟人时的条件反射,她怎么也没想到,沉寂了三年的记忆会再次被一面熟识打扫变得不再那么模糊,眼底已经快速做出了惊讶的反应,顷刻间就瞪大了。
可奈何待明白了这个反应有那么一丢丢错误时,对方小鬼已经回了一瞪。
大眼对小眼,大人类对小小鬼,她要是先松懈下来,自己这人委实太丢不起。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是一场怡情的赌博。
她得赢,为了狐王心及人类身的尊严,必须得赢。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再过去,两个时辰都过去……
就在花檐险些坚持不下时,莫名其妙被瞪了数久又瞪回了数久的小孩司鬼终于不愿玩了,收回有些微泛酸的目光。因为比瞪眼的时间委实过于冗长,这一收回,再一闭,两行好不伤感的清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花檐的情况也未好到哪里去,见小鬼终于收回眼,心中甚是安慰,想她区区人类之躯竟在这样的小事上将鬼怪打败,也不再瞪,酸痛的眼如释重负般地眨了眨,当即就在一阵凉风里将涩苦的泪逼了出来。
继瞪眼之后两人双双泪成玉人。
玉人,同愚人也。
等传说中的说书水鬼背着一篓筐竹笋归来时,看到这样一般场景时便是如此一叹。
雅正室内,一个模样还不错的、陌生的、又有点年轻的人类姑娘,正和他可爱的小儿子围着一方圆桌相对望兮,这伤泪场,让人看来还以为是说起了什么伤心故事。
正欲开口询问个究竟,就听到流了一会儿泪的小儿子司鬼瘪着小嘴委屈对着那陌生姑娘道:“麻蛋!你为龗什么要瞪我!”
虽是问句,用的却是愤怒的感叹语气。
没有注意到室内已经进了他人的花檐听了司鬼一声控诉般的质问,没有忙着回答,用袖子擦了擦脸,再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抬头:“我瞪你,是因为你一直在瞪我,你要是不瞪我,我就不会瞪你了。”
司鬼听得咬牙,攥紧了小馒头般大小的拳头,恨恨道:“胡说,我就是看到你瞪我,我才回瞪的!你这人类,跟着我到家里来还不算,还要瞪我、欺负我!”
说着甚是生气地将脸偏到一边去,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大爹正站在门前,双手环抱于胸前观望,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
而这边还未发觉有只大水鬼存在的花檐听小鬼说是她在欺负,心里也觉得十分不满,这何德何能变成是她在欺负他了。
再小的鬼也是鬼,再大的人类也是人类,好说好歹她在人类中还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虽然这几年她是在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无妄阁里养的,但并不代表她就不弱小了。天下人类都弱小,没回归狐身之前,作为人,在鬼面前,她怎么说都是弱小的。
心上不满一来,便欲开口说出:“分明是……”
然才不过三字,就被小鬼略拔高的声音打断,几分欣喜,几分骄傲,较之前甚是不同。
“大爹!你终于回来了!有人欺负我!”入眼处仍是大得很不合身的红大袍已经从对面凳子上跑了下来,循着红袍移动的轨迹,花檐颤抖着目光看到小鬼口中所说的“大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生得美艳惊人的脸,她无法形容那种美,就她熟知的称得上美人儿的司命和凡人容隐,都没有那种美,初略是淡然无谓,再龗见却有邪气如藤蔓般生长,呼之欲出。
这是如何一个人,就她看过的话本里也未能找到一个。
再看一直斜倚着门站任着打量的大鬼着一袭水青长袍合身,衣袖上绣着繁复的诡样图纹,仔细去看,略有耳闻的妖魔鬼怪都不难看出,那是地狱千层的记录图,狰狞地狱,寒幽森罗,万丈业火。
鬼,她竟能碰到真正的鬼。想到了此,花檐心里虽有惧意,却又陡然腾升出几分喜悦。
有这样的瞧着鬼里鬼气的大鬼在,她这凡间命该就能结束了,当什么破杀手,隔三差五要见一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是太讨厌了。
她和所谓的三姐姐百里初,曾经说的或许能相处,在经历一场大火之后已经全无可能。
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物种都是一样,对在意自己的人或是物总是更是亲切一些。她是百里荀时,是那家人疼她,那时甚至都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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