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能下床后,羊献容便带着他回了中山王府,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两人竟是头一次一起回自己的家。下了马车,羊献容搀着刘曜走到府门前,刘曜停下了脚步,望着上方“中山王府”四个大字,笑了笑,迈步向内走去。
院中刘俭早已等得着急,从知道刘曜负伤后,他便闹着要跟羊献容一起进宫,可那时刘曜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羊献容害怕吓到小孩子就哄着他留在了家中。直到刘曜好转,她才让人回府通知刘俭父亲无碍了,刘俭又要进宫,可宫里人多,到处都乱哄哄的,再来一个小孩怕是更转不开身了,也怕刘俭无人看管出什么意外,所以羊献容又找理由搪塞了过去,一拖便到了今天。
刘俭一起床就听说了父亲今日要回家,一骨碌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吃了几口东西就等在了院中,一直等到现在都快中午了,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他赶紧往外跑,总算看见刘曜和羊献容相携着进了门。
“阿爹。”刘俭跑着就要往刘曜怀里扑,就快要撞到刘曜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慢慢地靠近刘曜,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刘曜摸了摸刘俭的头,笑着说:“我儿长高了,也壮实了。”
刘俭抬头看向刘曜,又在他胸前望了望,问道:“阿爹伤到哪里了?现在还疼吗?”
“阿爹有俭儿关心着,自然没什么大碍了。”刘曜冲刘俭笑笑,蹲下身子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甚少在刘俭面前流露出这般慈父的样貌,毕竟刘俭是个男孩子,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儿子能顶天立地,因此平日里对他管教甚严,也很少夸赞。可经此生死大劫,刘曜也坦然了许多,亦后悔自己以往太过忙碌,忽略了身边的人,也是在濒死时,他才意识到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妻子和孩子才是他最放不下的。
刘俭被刘曜的温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再看刘曜,只好回头看向羊献容,问道:“娘亲这两日可好?”
羊献容笑着点点头,亲昵地刮了刮刘俭的鼻子,牵着他的手往屋内走去。刘曜慢步跟在母子二人身后,感叹着这一派妻贤子孝,只觉得幸福极了。羊献容和刘俭相处的好,他很欣慰,可只在亲眼见后才知道这二人并没有因为几年时间的间隔而有丝毫的隔阂,他彻底放心了。
之后的日子,刘曜过了一段极为舒心的日子,没有每日的奔波劳累,也没有东征西讨,只有平淡幸福的生活,甚至感觉如今的这段生活比当时在钱塘更好,那时还要担心未知的未来,现在却真是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地过日子就好了。
夏天渐近,羊献容也到了怀孕的最后阶段,现在她总算是胃口大开,吃什么都香,过不了多久便又饿了。刘凌每每看着羊献容的吃相总要调侃几句,说不知她要生出个怎样贪吃的家伙来。
羊献容便笑笑,这孩子怀得比前两个都要舒心,怀念儿时正直朝内王爷斗争,她被波及其中,每日都在为念儿的安危发愁,所以寝食不安。怀那第二个孩子时,孕初期她反应极大,人消瘦了许多,又赶上刘渊建国,东海王发兵,她几乎没过一日安生日子,最后还忍痛杀了那个孩子,至今都觉得心有愧疚。只有这个孩子是在她终于处在一个令她安心的环境里怀上的,又是跟心爱之人所生,所以身心舒畅,整个孕期都不觉得难捱。
“这是个有福的孩子呢。”刘凌笑着说。
屋外刘俭和刘林正在刘曜的带领下玩着打仗的游戏,传进来阵阵的笑声,刘凌噎了口茶,唇边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羊献容望着刘凌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以往的她总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可这段时间见她,她便总露出这种出神的笑容,好像心里突然想到了谁才有的那种不经意,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娇羞,这种感觉自司马遵故去后她都没有见刘凌有过,而最近,就她所知,唯一入了刘凌眼的人只有司马炽。
可是,不能够啊,司马炽已经娶了刘氏为妻,据说小日子也算是和和美美,她曾去会稽郡公府拜会过一次,那刘氏眼中的蜜意是藏也藏不住的,而司马炽看起来也很喜欢这位新夫人,眼神不时的便停留在她的身上。可是若说有别人,羊献容又想不出来,她和刘凌时常在一块的,从未见过她提起什么旁的人,更没有听她说起过。
想到这,羊献容有些不安,她试探地问道:“那日你哥哥同我说起,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他们总是不放心,如今汉国基业初定,朝中也有不少才俊,想问你看中了哪个没有,他们为你做主。”
刘凌皱了皱眉,不悦道:“怎么突然想起这种事情了?父皇尚在世时我便说过不再嫁了,他都应下了,几个哥哥也知道,怎么又做起这媒婆的事情了?”
“也不是做媒。”羊献容赶紧解释道:“也是你哥哥操心你,只是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若是有他们便帮忙,若是没有就算了。”
“没有。”刘凌当即回道。
羊献容耸耸肩,不再问了,这种事情就算她担心也没有用,匈奴人不似晋人那般对女儿家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更何况刘凌又是这汉国的长公主,婚娶之事她若不愿意也没人强迫得了她。而羊献容所担心的,无非是她被司马炽拖入什么不可挽回的境地。
突然,刘凌又开口了,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她想知道,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问道:“你前几天去会稽郡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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