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识帖睦迩对泰不华腹诽心谤,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参知政事樊执敬看着尴尬的气氛,便出言调和道:“大司农以国事为重,一到浙东便立刻军中馈赏将士,可谓当朝贤臣,都元帅的治兵之能也让我等大开眼界。已至晌午,不如大人们去稍稍歇息片刻?”
泰不华知道他们来军中视察不过是做做样子,一群人在营中转悠了许久,除了樊执敬询问了一些事情以外,其他人连一句与军务相关的话都没有提到,尽是在绞尽脑汁溜须拍马。
樊执敬此言让达识帖睦迩有些尴尬,朝廷财政尚且入不敷出,何时拨款让他来馈赏将士了?可这么多将士在场,自己也不好交代,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士们屡次与海寇作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放心,此次若能将海患之事解决,我回到京师后必定向圣上讲述大家的功劳。”
泰不华心中冷笑,面上装作认真的样子回道:“如此我便先替将士们谢过大人厚意。”
达识帖睦迩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便到这里吧。”然后看向泰不华道:“都元帅,待我将政务视察完毕,再与你商议海患一事如何?”
泰不华没有拒绝的理由,应允道:“理当如此。”达识帖睦迩等人遂离开军营,折返回府衙。
“樊大人,泰不华管辖的军营之中可有你的亲信?”达识帖睦迩向樊执敬询问道。
樊执敬微微一怔,不明就里,疑惑道:“大人这是何意?”
达识帖睦迩粲然一笑,略有深意地道:“樊大人坐在这参知政事的职位上已经有很久了吧?”
樊执敬闻言心中一动,自己的确苦于无人提拔,多年来在官场上也不曾再进一步,达识帖睦迩突然提及此事,难道是想帮自己一把?可这官场上向来利益至上,既然他许下了条件,不如就听听他想要自己如何帮他。于是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达识帖睦迩大笑一声,朗声道:“我就喜欢与樊大人这样的明白人打交道,我既然是奉旨前来,便定然是为国做事,樊大人不必担心。”
樊执敬陪笑道:“还请大人明示。”
“明人不说暗话,泰不华的才能你我心里都清楚,若朝廷将浙东海防的总领之权交到他手里,方国珍之流也不会发展至这种火候。但其人实在难以相处,这样的人就算有才能,又有谁敢重用他呢?因此朝廷才将此大事委任于你我。”
樊执敬颔首以对,表示赞同。
达识帖睦迩接着道:“既然你我身兼重任,则必须认真对待此事。今日我去那军营之中,虽然没有看到军纪松弛之处,但肃杀之气太重了些,这分明是与方国珍等人不死方休的态势,可国库空虚,根本无法调拨额外的钱财来对付这群来去自如的海寇,唯有招安才是解决问题之策。”
樊执敬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都元帅初到浙东,就曾经上疏阐明招抚海寇利大于弊,可因为当初海寇势弱,便没有得到朝廷的首肯。如今海寇势力愈发壮大,形势不同以往,方国政等人降后复叛,此次能轻易接受我们的招抚吗?”
达识帖睦迩神秘一笑,轻声道:“你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报官方国珍率部来降便是。只是我担心泰不华会不甘心我们轻易招抚了海寇,抢走他的功劳,会因此从中作梗。”
樊执敬见他如此神情,心中发寒,原来传闻中这伙海寇在朝堂中有人撑腰是真的。
“樊大人?”
樊执敬略微出神,被达识帖睦迩喊了回来,忙不迭地回道:“那不知大人有何计策?”
“泰不华性格执拗,必定不肯放任海寇归降朝廷,樊大人在江浙为官已久,想必在军中也颇有威望,我想请你打探清楚泰不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樊执敬有些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达识帖睦迩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寒声道:“樊大人莫非也想学那油盐不进的泰不华?”
面对他的威胁,樊执敬心生寒意,无奈道:“属下不敢,遵照大人吩咐就是。”
达识帖睦迩轻哼一声,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按着樊执敬的肩膀道:“这件事只要顺利的完成,不光是我会受到朝廷的嘉奖,你和泰不华也有不小的功劳,如此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什么非要与海寇弄得你死我活呢?”
樊执敬心中复杂,但迫于他的权势,也只能颔首答应道:“在下领命。”
敲定了各项部署的细节,樊执敬才告辞离去,一路上心神不宁,纠结无比。
明明清楚都元帅是为国为民的贤臣良将,我若当真这样做了,对得起他在浙东付出的心血吗?海寇降而复叛,不断骚扰沿海州县,日益猖獗,就算要对其招安,也应该先将其主力击溃才对。
可若不配合达识帖睦迩行事,恐怕此后我也会像都元帅一样,被其他官员排挤在外,官场上再难更进一步。
俄顷樊执敬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见长子在院中读书,略感欣慰,刚想上前夸赞几句,却看到自己的夫人端着碗羹汤先自己一步走到了儿子身边。
樊执敬来了兴致,想听听母子二人有何对话,便靠在长廊的门柱旁观看。
“来,娘给你熬了些热羹,快喝了吧。”樊夫人如天下的慈母无二,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樊执敬长子接过羹汤,却迟迟没有享用,沉默了半晌后,看向母亲感叹道:“娘,我听管家说外面有好多百姓都只能饿着肚子,有的甚至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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