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圆至缺,再渐渐没入云丛之中。
尤氏后院,漆黑一片,只剩下谷怀那间屋子,还亮着灯。
黑仔披着一张苍老的皮囊,坐在床边,已从刚才的痛苦中恢复。
“我偷了你的犬归笛,”他首先打破僵局,先同谷怀说到,“因为我需要它。”
谷怀从黑仔的语气中没有感觉出丝毫的歉意,本来还有些脾气,可又从他那话语中体会出了恳请与渴求,如同第一次他从车底爬出来的那感觉一样,不知怎么的气也消了一半。
冷静地想了一想,之前风欲迟提醒我自己,使用犬归笛者,不可避免地会和城府楼建立起一些连接——其实,他自己还用不到这些联结。
但是,他知道黑仔需要。
“你可别忘了,自己还同尤氏有神契在身,不可……”谷怀对黑仔说到。
“我知道。”黑仔打断着道,表现出了少有的不耐烦,“两边不矛盾,而且……”
他顿了顿再说到:
“沙鲲城虽然也算得上自由贸易,但是很多时候都受衙门的管束。特别,有一些稀有的资源,也掌握在他们手里。”
“你想要权,也是想要利,对不对?”谷怀已然心平气和。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往日的同僚未来并不会同自己一起走太远。
“我只要权力,”黑仔深呼吸了一口气,躺下身子,双手抱头,似乎是因为有人听他说这些话,心情释放了许多,“宝贝,银子什么的,相对于权力而言,都是可动之物,想其来便来,想其走便走。”
谷怀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能看到的道理,比自己看到的,要深刻许多。
“你之前潜伏至此,其实并不只想逃命,也并不是想找一份事做,我没说错吧?”谷怀问,眼神灼灼地看着对面床上的兄弟。
黑仔淡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谷怀,继续说到:
“有了权力,还怕不愁帮不上这小铺子?”
谷怀心中骇然。尤氏铺子可不算小,可在这黑仔口中,却是显得那么的渺小。这人的野心可真大。
而且,谷怀也看得出,尤球跟官府的关系也并不一般。否则,这一个买卖的,那刘常贵又何须对他有任何的忌惮?
“但是,”谷怀思考了片刻,道:“自古以来,亦官亦商的做法,可是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哼,哪里没有风险!?”黑仔又把头转了过去,看着天花板悻悻地说到,“在这尤氏里做个买卖,好多时候还不是九死一生?”
“你说那鬼眼灵猫?”谷怀问到。
他到这沙鲲城来,离生死最近的两次,莫过于在流沙岛与人较量,和在尤氏库房里和那鬼物较量。
不过他记得在流沙岛的那次里,自己是众矢之的,而非黑仔。
黑仔撇了一眼谷怀,冷笑了一声道:
“哼,果然是刚来不久,啥还都不知道。和我之前帮尤老板做的事情相比,与那小猫斗,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谷怀当然好奇。因为之前有好几天黑仔都没与自己在库房里共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只记得,这小黑有时候比自己回得早,有时候却回得晚。
还有一次,小黑回来了,躺在床上半晌没有动弹,除了呼吸声之外,整个人如同死尸一般。而那晚,是个月圆夜。
“这尤老板,哼,”黑仔说到,“还有些料。”
说完他看了一眼谷怀,突地坐了起来,说:
“这么跟你说吧,你可知道我当时是去哪里搜集拍卖会的情报了吗?”
“那还不就是到这城里四处跑一跑,瞧一瞧,逢人就问一问?”谷怀刚才也躺了下去,这会倒是没坐起来,斜靠着床头跟黑仔聊着。
关于商业情报的收集工作,谷怀之前也是有参与,只不过大多在皇城和周边城市里晃悠,也有很多高明之人带队。所以他想当然的那样回答了黑仔。
“呵呵呵,”黑仔冷笑,“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这是哪里?沙鲲城。沙鲲城里没有简单的男人,没有简单的女人,没有简单的老板与店铺,更没有简单的买卖!”
谷怀盯着黑仔,聚精会神,等他说下去。
“直接去城里打听,一眨眼的功夫就会被发现,所以……”黑仔顿了顿,看着谷怀,压低了声音说到,“只能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
“哎……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去,之前也是听说。”黑仔又躺了下去,手扶着头,悠悠地说到,“但是去了那边,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险恶。”
鬼界?谷怀心中一动,想着这尤掌柜的果然是门道诸多。
“不是说白银印记的店铺才能做跨界生意?”他问黑仔。
“做买卖的,有几个就循规蹈矩的。”黑仔道,“墨阳坊、尤氏货铺,这个那个的,都一样。”
“再说了,不能做跨界买卖,去游荡几回总是可以。”
是啊,谷怀心想,到了那边,具体做了些什么,那不还是只有他尤球和黑仔自己知道?
“在那边经历了什么?”他问黑仔。
谷怀活了二十多几年,若不是家逢变故来到异界,怕是永远只得在皇城和周边番城转悠。所谓跨界之事,他之前从未曾亲身经历过。
现在,他身边就躺着一个去过阎王界的人,所以不论事实是多么的凶险,他当是非常的好奇。
“贫穷。”黑仔想了想,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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