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边上,一炉熏香正冒着袅袅的青烟。
春英用鸡毛掸子轻轻掸去了文案上的灰尘,见柳佩珠静静地坐在床边,一脸的愁容,莞尔一笑,“小姐一定又是在想念那个他了!”
柳佩珠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而是从桌子抽屉里翻出一本书,轻轻地捧在手上,拂去浮尘,随意地翻阅了几页,又合上书,将那书放在了桌子上。
春英伸过头来,看了一眼。
“小姐,这书名是个啥啊?”
“西湘记!”
“嗯!那这书里讲的是个啥呢?”
“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
春英拿起来,随意翻了翻,又放回原处,说:“我看也是白看,看不懂!小姐,还是你来给我讲讲吧!”
“就是,就是两个人,嗯!嗯!你懂吧!”
春英懵愣愣地站在那里,“小姐,我懂啥啊?”
柳佩珠“噗嗤”一下笑了,“就是,哎!你让我怎么说呀!就是张生和崔茑茑相爱了,可是吧!中间出现了这个,那个的波折,你懂吧!”
“哦!”春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是不明白!”
“哎呀!就是历经千辛万苦,历经沧桑,他们又在一起了!”
春英笑了,笑的前仰后合。
“小姐,你以为我真不懂呀!”
“切!你这人!真坏!”柳佩珠笑着说。
笑了一会儿,春英不笑了,说:“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书一定很好看吧?我要是也像小姐一样能识字就好了!”春英一脸羡慕。
“这是本很有意思的书,你真应该好好读读!”柳佩珠淡淡地说。
柳佩珠将那书拿了起来,随意翻开一页。
“要不,我念给你听?”
“好啊!”
春英兴奋地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插入青瓷桶中,搓着手走了过来。
“这书很长啊!恐怕一时半会是念不全的!”柳佩珠道。
“没事儿,反正你就是念全了,我也不一定懂,我是个粗人,能听上一两句就很知足了。小姐,你就随便念吧!”
“嗯,那好!”柳佩珠又来回翻了几页。
“就读读这里吧!”
随继,她轻轻吟诵起来-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
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
总是离人泪。
春英眨着眼睛,问:“这在说什么呀?唉!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说的是别离苦!”
“哦!”春英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姐,你这些日子都瘦了好多!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呀?”
回想着那一次他牵着她的手,轻歌曼舞,低头望向她的眼睛深处,记忆中的时光是那样的美好,那份温存的体味,令人魂牵梦萦。
柳佩珠看了春英一眼,还是摇了摇头,“才不是呢!别乱说!要是被老爷听到,小心你也会屁股挨打!”
春英苦笑道:“我才不怕打呢!我从小就没爹,没娘,被打也是常事,早就皮实了!”
听了这话,柳佩珠一怔,怜惜地看着春英。
“那你,就不想爹娘吗?”
春英叹气,道:“想啊!想不起来!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对他们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小的时候听到别人喊爹,喊娘,心里酸溜溜的,有种想哭的感觉!长大以后,慢慢也就麻木了,似乎爹和娘这两个字眼在我的世界中就不存在一样!”
柳佩珠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默然地看着窗外,眼睛里露出一丝凄楚,轻声说道:“赵小双,你,我,我们三个都一样!都是没爹娘疼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
春英发现小姐的眼睛红了一圈,泫然欲泣。
“所以啊!如果有个人疼你,爱你,就千万别错过!”说着,春英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回身关上门,继续说:“小姐,别为难自己!要是想他,就去找他吧!”
“那怎么行!要让老爷知道,那还了得!”
“那怎么办?你这样下去,是会思念出毛病的!人说,相思苦是啥滋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我爹,想我娘的时候,是会一个人在被窝儿里哭!”
柳佩珠拍了拍春英的手背,“别哭,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命天子,他的爱能融化掉你所有的孤独和委屈!”
“真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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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英还是不甘心地说:“那你真的不想他?不想见见他?”
柳佩珠深思片刻,道:“过几天,我们学校的音乐会,我告诉过他了!我想他是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那时,我不就能见到他了嘛!”
柳佩珠兴奋地抬着头,看了看一旁的箱柜,起身走了过去。
“春英,你说到时候我穿哪件衣服好看呢?”
“那件绣花锦的短上衣,配那条鹅黄色的长丝裙吧!小姐穿上它,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嗯!不!穿白纱裙!”
“白纱裙?看上去像个新娘!”
“怎么了?不是挺好的么?”
“嗯!嗯!好!好吧!”
又是一场春雨,它的来临终于终结了这枯冷的寒意。
当暖和的春天扑面而至的时候,绿色的萌动,便在田间,在地头儿,在树梢,在人们的心头,在任何一个角落,急不可耐地破土而出了。
阳桥女子学校北小礼堂,音乐演出正在进行,台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用小提琴拉着一首波兰舞曲,他微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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