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从措那湖突围出来,见到李云彤第一面,还没靠近,就见她从马上栽倒。
而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
几个随行的军医都看了,均是一筹莫展,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松赞干布大喊他们无用,要不是才经过恶战,他的那个更是死里逃生,硕果仅存的一个,其他军医大多都是禄东赞带过来的,他简直要忍不住杀一个解气。
饶是如此,几个军医都被他赶了出去。
军医们觉得冤枉,他们平日里处理最多的都是外伤,断胳膊断腿的包扎、缝合,哪里见过这种人如同睡着了一般的病症。
军医们被赶出去后,松赞干布回头看到躺在毡榻上毫无生气的李云彤,眉头紧皱。
平日里她虽有些纤弱,但看上去总是很有精神,此刻却如同失血过多的人,脸色苍白,嘴角紧紧闭,昔日红润的唇色已经一片青紫,口鼻之间还有黑红色的血迹缓缓流下。
想到之前那人与兽的大战,松赞干布不由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没有想到李云彤会不顾危险来找他。
听禄东赞带来的人说,那些野兽会散去,估计是因为禄东赞跟着她的灵符找到了驱兽者……
光是想一想,都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这样的时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是,他是她的男人,可不管谁坐上赞普之位,都不敢对她这个大唐公主怎么样,甚至还要巴结着她,以图继续和大唐交好。
换而言之,他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并非必不可少,不可或缺。
她常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偏偏这种时刻,她却赶了过来。
要说有什么深情厚谊也不见得,毕竟他们这段婚姻因为国事而结,彼此间并没有什么两情相悦。
所以她能来救他,应该是因为觉得两人是天然的联盟,承诺了就绝不背弃吧。
即使是男人,也没几个能做到她这般信守承诺。
她是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盟友。
他于她而言,是同仇敌忾,戮力同心之人。
这种不是因为男女之情的同心,松赞干布生平还是第一次在女子的身上感受到。
甚至,他生出念头:兴许,李云彤对他,已经有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感情……
……虽然这种情况他觉得不大可能,可心里又有一些盼望,还因这盼望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和辛酸。
彼此之间的怄气,计较,控制突然间都变得荒唐可笑起来。
若是她醒来了,他一定好好待她,回报她的这一番情意。
松赞干布握着李云彤的手,心里暗暗发誓。
听说禄东赞回来了,松赞干布连忙叫人去速请禄东赞进来。
侍候和在李云彤跟前留守的人,只有秋枫和冬晴,其他跟来的人,已经全部一个不少的都被看管起来。
连禄东赞留下来保护她的军官和兵卫们也不例外。
从抱了李云彤进营房以来,松赞干布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
冬晴则跪在床榻前,不停地用干净帕子去擦李云彤口鼻间流下来的黑血,帕子染湿了就再换一块。
虽然冬晴拿着帕子的手一直在抖,但每一次血流出来,她都及时地抹去了,不让那血有半点落在枕上、毡榻上。
尽管李云彤口鼻间流的血并不是很多,但那么一直缓缓流着,似乎不会停下似的,再加上她沉睡不醒的样子,就很吓人。
松赞干布面色沉沉,眼里有森冷的杀意。
这会儿,能进这间营房的人,除了秋枫、冬晴,就只有松赞干布。
秋枫不仅要担任守护职责,还要充当小丫鬟,帮着递水洗帕子。
不断抹着李云彤口鼻里流出的血,感觉到那似有似无的气息,冬晴终于忍不住大声抽泣。
她用右手继续拿着帕子给李云彤擦拭,左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出声,可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不断地落下来,和地上盆里的血水混成一起。
“冬晴,别哭了,哭管什么用?你好好把赞蒙的手稳住,免得她感觉不舒服……”松赞干布有些不耐烦地对冬晴说。
他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上师,赞蒙究竟是因为什么人事不醒?”他问正在给李云彤诊脉的索朗德吉。
去宫里找太医的人还没回来,李云彤又是这般模样,当禄东赞进来说这事可能跟索朗德吉有关时,他简直恨不得一剑将索朗德吉杀死,可索朗德吉却矢口否认,说赞蒙的昏迷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这是中毒的症状。
僧医不分家,苯教的僧人大多会些医道,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各地信徒众多,而这一代的弟子里,又以索朗德吉的医术最高,甚至不输与他的师叔贡山,他这么说,就连禄东赞也不怀疑他会说慌。
毕竟,若是事情是索朗德吉做下的,他以此事做为谈判的条件,完全可以免了他的死罪,他完全没有必要找借口说此事跟自己无关。
因为盼着索朗德吉能够救治李云彤,松赞干布也就顾不得跟他算账,将彼此的恩怨先抛在一旁,客客气气地对他说话。
索朗德吉心头不由暗叹:在面临生死的大仇下,赞普竟然能够若无其事,如同平日里一般礼遇于他,光这份心性,就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有的。师傅所说的天道,真的能胜吗?
还没等索朗德吉细究心头的那一点迷茫,禄东赞就提高了些声音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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