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黑色锦衣,头戴黑纱帽,龙纹佩刀从不离身,正是廷卫司的影卫总管夏小秋。
自打她将哑巴从廷卫司领回来,这位廷卫司的夏大人便三不五时地跑来骚扰,起初还拎着药材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如今干脆连门也不敲了,直接挑最近的院墙翻进来。
他这习惯虽说不太好,但也避免了被街坊邻居看见,给她省去了一桩麻烦。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夏小秋这次又是为了同哑巴比试而来。
“我说,你的伤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吧?夏爷我可是把廷卫司库房里最贵的药材都拿来了,你若是条汉子,就跟我分个胜负!”
“让一让。”
哑巴拎着水桶,避开他往水缸处走。他行动迟缓,灰色粗布衣的衣袖卷起,露出还留有鞭打的痕迹的小臂。
夏小秋跟过去,望着他往水缸中添水:“大人的确是心慈手软放了你一马,可夏爷这关你还没过。”
哑巴看也不看他一眼:“让让。”
夏小秋灵巧地跳开,看着他重复打水的动作,故意激他:“你也是个混江湖的人,凡事痛快点儿,别跟个娘儿们似的扭扭捏捏,爷爷我现在不出手,是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儿上,不想欺负你。你若是再不应战,别怪爷爷我逼你出手。”
哑巴拎着打满水的水桶看向他。
夏小秋用手将头上的纱帽往上扶了扶,看着二人之间那宽敞的距离:“这次我可没挡你的道。”
“你挡到阳光了。”
“好你个风十三!”
夏小秋开始挽袖子,哑巴却依然不为所动。
宋然无奈地望着他们,也没注意哑巴如何走位,就轻而易举地避开那扑上来的小个子,波澜不惊地看着对方:“在下名唤楚易,夏大人也可以叫我哑巴,我并不认识风十三,夏大人请别处讨教吧。”
说罢就把水桶放下,拿起砍柴刀往柴房去了。
夏小秋刚要揭穿他,就听到钟伯的声音:“夏大人,我家少主有请。刚做好的清明团子,夏大人也来尝一尝吧。”
不远处的花厅的廊檐下,女子穿着素净的衣袍坐在那里,身畔置了茶水点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房前一颗桂花树,早已抽出新枝,她身上那浅樱色的裙装,是早春中淡淡的一抹颜色。
夏小秋举在半空的拳头落下,将另一只手上拎的药材塞到钟伯怀中,道:“这些药材老伯你看着用,都是宫里的贡品,好着呢。”说着就朝她行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
“夏大人今日没有公务吗,如何有闲工夫来寒舍做客了?”
从前都是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今日却同哑巴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可不是有闲工夫。
“清明圣上开恩,有五日的休沐,我反正闲来无事,就来这里转转。”他说着,大大咧咧地拿起盘子中的团子。
清明团子由艾叶和糯米做成,中间夹放糖豆沙的馅料,是江南一带流行的小食,清明时节家家户户都吃。他只吃一口就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普普通通的清明团子,外观油绿如玉,咬下去糯韧绵软,甜而不腻,对于嗜吃甜食的他来说,简直欲罢不能。
宋然微笑:“钟伯的手艺,可还合大人的胃口?”
他快速吞完一个,又拿起一个:“甚好!老爷子,你这手艺比那些老字号可还地道!”
钟伯垂手立在一边:“合夏大人的胃口就好。”
夏小秋得寸进尺,问他:“还有没有剩的,我带回去给大人也尝尝!”
“我家大人”,是夏小秋三句话不离口的四个字。
宋然十分怀疑,沈寒溪究竟做了什么,让夏小秋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大人跟少主先聊着,老奴现在去做,大人走的时候带上,回到廷卫司还是热乎的。”
宋然满意地朝钟伯点点头,他这番话,轻易地解决了送客的难题,又哄得夏小秋眉开眼笑。
夏小秋突然问:“我有一事不明,老伯他为何唤你少主?”
宋然倒了一杯茶给他,淡淡道:“母亲生下我之后不久就过世了,父亲起先将我当成继承人来养,底下人这般叫习惯了,一直没改过来。”
夏小秋点点头,又问她为何孤身一人来到陵安。
“父亲续弦,新夫人并不如何喜欢我,生了我弟弟后,又怕我会分掉他那份家产,所以我……便决心离他们远远的。”
夏小秋不知话中的真假,怔了一下,神色沉下去,问她:“你父亲便不拦你?”
宋然摇了摇头,道:“父亲怕是也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吧。”
夏小秋听后,似很有感触,冷冷道:“天底下尽是些不负责任的父母。你比我还幸运些,至少你爹还养了你这么多年。我出生就被亲生老子给遗弃了,后来被人给捡了才保住这一条小命,可是捡我的那家人也命苦,本就穷得揭不开锅,还平白多添了一张嘴。十五年前闹饥荒,我弟和我娘都饿死了,可恨的是我爹刚借了二钱银子要去买米,家里就遭了贼了,救命钱被拿走,爹爹悲愤过度,没几天也咽了气了……”
他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在旁边砍柴的哑巴动作突然一顿。
“好在遇到了大人,赏了我一口饭吃,否则也没有今日的我了。若小爷我再见到那日的小贼,一定饶不了他!”
宋然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过去,一时间心疼地看向他:“天下之大,你又怎么找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贼呢?”
他虽讲了个沉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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