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想到:经常说谎会成习惯,习惯使然,长此以往,是否能将自己也骗过?
这该是问句,纯纯粹粹的问句。
树荫底下一坐,有人上前搭话,当问到他名字时,单单展云二字出口,就能看到对方像是看到吉祥物一样目光。
且人越聚越多,像看耍猴的。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拐弯,也有些遭不住了。
借口去茅厕,转了弯溜出来,走出村口才松了口气。
见大路上有两棵枣树,硕大的枣子红彤彤,甚是招人喜。挂在枝上,将树枝都压弯了。伸手摘了一杈,扔了两个进嘴里,倍儿甜。
于是又去摘......
“看那!”
身后不知谁喊了句,展云一惊,拔腿就跑。
以他这腿脚一般人是追不上的,可正是初秋农忙时,路两旁田地里都有人,都跟着追。展云那叫一个心慌,倒不是怕挨打,就是......就是心慌。
慌不择路,脚一滑栽到路与田地之间的沟渠里。那沟渠本是挖来用以引水、存雨灌溉庄稼的,现时用不到,源口堵着,沟里全是泥巴,又臭又滑又陷脚,扑腾老半天,最后还是村民赶来,折了根高梁杆子将人拉上来。
众人哄笑,笑够了将他这坨泥巴用板车拉回村里。
展云蔫蔫的,任他们将自己冲洗干净,有人拿来套衣服给他,展云看着换下来的脏衣服一阵发呆。捡起蹀躞,沉着脸,就着水洗净。
打开门
“嗙”
又关上
怎么这么多人?门外全是人,堵着门口。想要冲出去应该不容易。
“叩叩叩”
外面叩门,掀帘子看了眼里屋窗户,不看还好,只见挤满了人头。
硬着头皮打开门,一灰白须发的老头进来,展云咽了口唾沫,说:“多少钱,您说个数,我给......”
一摸腰间,糟了!钱袋丢了!
“不急不急”老头从旁边人手上接过碗,笑盈盈说:“这是五月收上来的黍米,你尝尝!”
展云迟疑,接过手,低头看了眼黄澄澄的蒸黍米,尔后目光巡过众人,最后落在老头身上,笑着说:“我不饿,您吃吧!”
老头推让,非要让他尝尝。
一个黑瘦的汉子挤到前面:“黍米有什么好吃的!尝尝这个,俺媳妇做的,好吃着呢!”
瞧着应是一碗鸡蛋羹,面上浮着几滴油花花。
有这人开头,后面一个个上前将手里端着的吃食往他面前送。那架势,逼的人步步后退。屋里人多了,窗户空出一角,展云瞧准了纵身一跃,逃了出去。
那群人不依不饶追来,这次展云脚步挺稳,不慌不忙庄稼地一钻,待他们过去才出来。
半夜偷偷将马牵出,直接跑到青州大营,止步五里外,露宿一夜。
清晨,展霖路过时见他颇为意外“怎么宿在这?昨日不是说在村子里借住吗?”
展云揉揉眼,没好气说:“别提了,差点被人吃了!衣服毁了钱袋还丢了!”
“这么惨?”他如是说着,却是笑得分外畅意。
饿得没劲儿,懒得与他计较,展云伸了个懒腰:“走了!”
昨儿除了那顿锅盔羊汤就只吃了几个枣,腹中空了这么久,一定要补回来才行。
走着走着,就见路中站着一众人,走近一看,不由骂了句‘他娘的!’
还是那村那群人,展云牵缰绳与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说:“就是他们,昨日.......”
“展将军!”老头快几步跑上前,声音之宏亮,惊得鸟儿四散,也将展云的话打断了。
路被堵死了。
展云看着那黄澄澄的黍米饭,心里琢磨:这是昨日那碗,还是今早又做的?
展霖下马,倒是痛快,接过手,吃得干干净净,还夸了句香甜。
然后就见他们又推出来一板车。
推推搡搡你来我往如同练武打太极,光是看着都觉心焦气躁。眼见有人往自己这来,展云赶紧驭马躲远。
无奈,只收下一坛高粱酒,展霖抱拳,扬声说:“大伙儿都回吧!这份心意展霖心领了!”
一不留神,一个小屁孩凑到跟前,怕马蹄子伤着他,不敢动。小孩倒胆大,拽了拽自己裤脚:“娘说这个给叔!”
小孩踮着脚,举着一篮子,篮子里红彤彤的大枣还带着露珠。
有一男子过来轻轻拍了下小孩脑袋瓜:“跟谁都叫叔?叫哥!”说着把小孩抱起来,催展云赶紧拿着。见人仍旧不动,直接将篮子往他腿上一放,抱起孩子跑了。
马儿惊了下,展云忙拽缰绳。
路让开,展霖牵着马行过,展云随在其后,待行远,回过头看了眼,拈了颗枣放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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