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定好了自己的事?”络婆婆又问道。
“什么?”时维想了一会儿突然小声问道。
“你还要继续留下?”
“我不知道。”
这个回复在络婆婆的意料之中。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络婆婆轻轻说道,“过来这里帮我一下。”
时维难得的应了一声“好”,微微仰头看了看天,又看向远处。
“有些事不到时机是不会有决定的。”络婆婆顺着时维的目光瞧去,那里的天和地连成一条线,从这边看去,没有任何路可以到达,又仿佛每个方向都可以到达。
亚桐在十四天后回到木屋。那时已经是黑夜,时维正在挑弄灯芯,灯光昏黄,闪闪烁烁。院里一声闷响,时维仔细的弄完灯芯,罩上灯罩,再出门一看。没有月光,借着屋内微弱的余光看见院内一个人俯面倒地。衣服被割破,勉强还能挂在身上,露出的伤口一些在渗着血,一些已经结成粉红色的痂。头发乱的不成样子,混着枯枝腐叶,打着结。鞋面和鞋底已经脱开,之所以还粘在脚底,是因为脚底混着泥土和血液,凝固了。
或许亲眼看见,画面比描述更来得让人心惊。
时维从容的走过去,探寻到还有呼吸之后把亚桐移到屋内。这幅模样,这些年,看得早已数不清了。而自己多少次比这副模样还不如也早已不知道了。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活下来了。如今,另一个和她相似的人也活下来了。那这些经历记不清又有什么影响呢。
活下来,就什么都有可能。
亚桐在昏迷时梦魇,久久没有醒过来。时维不会照顾人。外伤包扎的布总是散掉;喂药时总是把药洒在亚桐或者自己衣服上额,有一次还把大半碗药全部倾倒在床被上,当时时维看着扣在床上的碗微微动了动眼睛,心里仿佛在叹气。
身在昏迷中的亚桐一直处于幻梦中。有他的过去,那屈辱的过去;有藏有暗器的折扇温润的叶沐;有那场烈烈大火,噼里啪啦烧焦的味道;也有无尽的黑,黑色中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黑色慢慢消退,半张白色面具浮现,看不清脸的表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表情。
幻梦被黑色掩盖,寂静的周遭满是未知的恐惧。无论朝着哪个地方跑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黑色一片。
“既然当年的我能活过来,你也能。”不是期许的语调,而是平淡无奇的客观陈诉一个事实。自某时起,时维就再没有说鼓舞性的话,事情会发展成怎样都没有关系,痛苦或者欢乐什么的都不再激起时维的兴趣。事态发展就面对好了,做那么多其他事能有什么用?
黄昏时时维在给亚桐熬药,失去热烈高温的余晖透过木屋的缝隙打在灶台上,药罐上,以及时维的身上。画面柔和,平淡,还有些泛黄。缕缕青烟从木屋的缝隙钻出,飘到木屋的上空,转而又被微微和风带走远去。
这时候的风总是让人觉得舒畅,尤其对躺在床上许久的亚桐来说。
时维端着药出来的时候,亚桐正在木屋的阶梯上坐着,目光追随着已被天际线吞没一半的太阳。阵阵微风起,竹影便稀稀落落在地面上,短廊里,人的身上。竹晃动的声音引的亚桐朝短廊望去,正见着那显眼的白色面具。
“你来了”亚桐自然而然的笑着说道。仿佛这件事从前到后就一直是这样子那样自然。他有些沙哑的嗓音给话语增添了些许温和伤感。像远方的来者,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事情,来到何处就轻轻对当下的风景静静欣赏,不带世俗。
亚桐自然而然的接下时维递过来的药。味蕾在药水流入口中是肆意的发挥作用,但亚桐小口小口地不曾停下一刻的慢慢把药灌进胃里。
亚桐倚坐在木阶梯上,时维就站在他后一阶梯上。她依然是那身黑衣,只是不再是男子的发型,黑发似束非束的搭在后背;依然是那白色面具,几乎不曾变过的表情。
良久。
“若是我早些遇见你们,早些经历这些,该有多好。”亚桐说话的口吻不再和以前相同。
“有些事经历过会得到许多,但有些事,经历一次就好了。”时维说着和亚桐不一样的话题。这句话,像是对亚桐说,也像是时维自言自语。
有些事,一个人经历太多,是会疯的。
亚桐过了“生死关”便要开始学习了。
学习功夫,学习特殊的处事方式,学习冷静的作风。学习怎样做一个再是思江楼里的那个亚桐。
不过,时维比亚桐早些离开了木屋。
时维离开前一切都很平常,她像往常一样给亚桐准备药,去竹林练功,坐在某个角落看书……然而等亚桐第二天醒来时,锅里的饭已经微凉。时维离开木屋了。没留下任何征兆和信息。
“她啊,从来都是这样的。去留不定,没有迹象。”络婆婆回答说。
“那她多久回来?”亚桐继续问络婆婆。
“这可没个定数。你将来就会知道她对自己有多自由了。”
亚桐正疑惑络婆婆话的含义时,络婆婆反过来问他道:“你有多大了?”
“已经十六有余了。”
“阿呀,你都这么大了,看着像十二三岁的孩子。一般孩子像你这般的年纪都在接触家业,过不久就娶亲了。”络婆婆惊讶道。
亚桐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造成他如今这样的那些过去实在难以启齿。
“那这样看来那丫头也不过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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