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家门口,脸上挂着尴尬地笑,左手犹豫地不停摸索后脑勺,看上去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
“事情就是这样了。额,娘子,可以吗?”男人小心地试探,神情有些担心,生怕娘子拒绝他。
女人忙碌的身影突然停住,端着汤盆的双手在半空僵持,双脚像是被钉住,呆滞地看着腼腆的小男孩。
倒不是不同意,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男人不过出门收个菜的功夫,就带了个孩子回来,突然要加入夫妻二人平静的生活中,这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男人的右手被拉扯着放在身后,小男孩尽量把瘦小的身躯隐藏在男人的身后,但始终站在门外边,唯唯诺诺地探出脑袋,不谙世事地瞥了几眼屋内。
屋子不大,设施也很简陋,墙壁上挂着几张陈旧的神仙画像,房顶上落满了灰,数道阳光透过漏洞穿进屋内,左侧的厨房里除了一口生锈的锅子外,木柜上只有几个带裂口的盆子叠放在一起,不少还未劈好的木柴堆在犄角旮瘩里,就连偷食的老鼠也不愿来此光顾。
客厅正中央放着一张陈旧的方木桌,桌面上仅摆了两个菜盆就已经有些拥挤,卧室在右侧,床和仅有的一个衣柜紧挨在一起。
三处之间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只用破旧的麻布作为帘幕隔开。整体看上去,这家人的情况并不尽如人意。
三人都不言语,一时间,好似时间凝固,气氛颇为尴尬。
小男孩似乎察觉到诡异的气氛,面露内疚之色,更加贴近男人粗糙的手臂,表情逐渐委屈,少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女人和他只一个短暂的眼神对视,便心软了:“怎么会不行呢!”。她的眉角带笑,有些凹陷的双眼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欣然接受小男孩的出现。
不等男人反应,妻子已上前招呼着小男孩入门。
自此之后,小男孩顺理成章地待在了男人家中,成为了一份子。
这个家并不富裕,男人平日里会去镇上务工,闲下来就和朋友出海捕捕鱼,或是去自家田里收收菜什么的,现在家里多了个孩子,他自然要比以前更加卖力才行。
女人大多数时候就在村子里活动,常和朋友一块织织布,赚点外快,没事也会下地,若家中有什么需要,也不麻烦丈夫,自己会去镇上买。
至于小男孩自己,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母亲的坟墓,男人将她就近葬在了山林间,应小男孩的请求,面向大海。因为家中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所以小男孩没有去念书,闲下来的时间都陪在夫妻二人的身边。
尽管生活清贫,但自给自足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随着小男孩的成长,日子也一定会蒸蒸日上。
某日,男人和朋友捕完鱼,正泛舟回去。
摇浆的朋友看着他,一脸无奈和不解:“你还真是奇怪,虽然你儿子死在了海难里,但也不至于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吧!”
三年前,男人带着独子出海,说是捕鱼,其实是游玩。出海是一件危险的事,本来他是拒绝的,毕竟孩子只有八岁,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
但最终父亲没能拗得过孩子的纠缠,想着那日天气晴朗,没什么风,偶尔一回应该不会怎么样,便带了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回家的路上突遇风暴,天色大变,狂风席卷天地,掀起剧烈的海浪疯狂地拍打礁石,溅起数米高的水花,脆弱的木舟没能坚持太久,几个大浪将其拍得粉碎。
最后男人在岸边醒过来,而他的孩子,葬身江海。
妻子在事后并未对他多加苛责,只是偶尔发发牢骚罢了,毕竟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但此事在男人心中,却是一道始终无法逾越的鸿沟。
三年来,不知有多少个深夜,他从噩梦中惊醒,脑海中孩子的面容浮现了一遍又一遍。
对他来说,他从来没原谅过自己。收养小男孩,他觉着是上天给他的救赎,他要将自己无处安放而积攒多年的溺爱都给他。
至于他人怎么想,他不在意。
想到这,男人的情绪越发激动,看着远处家的方向,两眼放光的神情更加坚定:“不管怎样,林逸就是我的孩子!”
林逸是亡母给小男孩取的姓名,夫妻二人不打算让他更改,毕竟小男孩的出现算是一种奢望。
但自己的出身,却是林逸时常自卑的缘故,所以他很听话,无时无刻不想把事情做到最好,以此来回报夫妻二人。
这天,是林逸第一次被教训。
他头一回打了人,而且下手不轻,对方父母还上门简单地闹了一下。
被打的那个,年龄和身材都要比林逸大不少,算是半个大人了,那孩子的风评很差,惹上偷东西,打架这类,是经常的事。村子里不少孩子都被他欺负过,但大多数都怕被记仇而不敢告诉长辈。
今日是林逸唯一的朋友被欺负,他气不过便动了手。
严格来说,其实算不上朋友,只是有好感罢了。因为在这个同龄人都大玩疯玩,作天作地的年纪,林逸非常安分守己,也因此和其他人接触少,时间一久便独来独往惯了。
大多数同龄人都说他看不起别人,不愿跟他们一块玩,只有那唯一的朋友对他的态度较为友好,至少没有说他的闲言碎语。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年幼的林逸听话懂事惯了,现在突然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如此的反差,让女人着实气不过。
她虽一言不发,但两个眼睛睁得圆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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