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话讲的很直白,每个人只要不傻,都能听懂。
眼前这个方队,并非对很多东西视而不见,而是刻意不去提,想让大家自己悟。
道理不道理的先放在一边,但有一点准没跑,这个人很正。
正直,正能量的正。
但仔细想想也在理,有些话要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
有机敏一点的,能发现端倪,方队长看起来不像是光对消防员说的,更像是对身边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个干部讲的,尤其是左手边那个林导。
林野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坐在椅子上动了动屁股,显得不太安稳。
方牧余光瞥见了,却没在乎,打铁要趁热,既然第一次开大会,要开到每个人的心坎里。
“我想我们在座的兄弟,都是好同志,都是懂事理的,而之所以在前段时间低迷,也很正常,因为不光是你们,就连我们,也一样看不清前面的路。”
消防改制,是在大时代背景下的必然之举,改制不仅仅是消防一家,而是将wj序列里除了内卫以外的绝大多数兵种,全部集体转隶出去。
像黄金,水电,划归新成立的国企部门,边防,警卫,归建到公安序列,正式脱下军装,穿上警服。
唯独消防划设到新成立的应急管理部,并且专门制定了消防救援衔,新式制服,新式队旗,成为了国内除了军队,公安等特殊单位以外,最先拥有属于自己整套独立序列的单位。
毕竟消防的性质不同于其他行业,承担着防范化解重大风险,全力确保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重任。
但从大环境大背景的目光脱离出来,回归到个体本身,作为参与转隶的这一代人,更多地是迷茫与无措。
穿了很多年的军装,说脱就脱了,存了很久的部队梦,说碎就碎了。
有人笑言:“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一代人不一般,营盘都硬生生敲碎了。”
还有校友感慨:“没成想读了个军校,最后母校都黄了。”
形形色色,不一而论,但整体反应出来的,都是时代背景下这一代人,面对改革的猝不及防。
可是令行禁止,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声令下,愿意与否,不愿意与否,没有人会去迟疑,也迟疑不得。
只是牢骚声难免会在基层流转,引导不好,就会如烈火烹油,变得像远洋路之前那般。
“看不清路,重要吗?某种程度讲是重要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不重要。”
方牧语出惊人,但神色云淡风轻:
“因为总有人在替我们探路,总有人在前面带着我们摸索前进,只要大方向是好的,改革的阵痛就忍不了吗?”
“这些话虽然是大道理,也不接地气,可我认为是对的。”
“就算是换成大白话来讲,我说点最实际的,除此之外,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吗?当初来当兵,原因什么样的都有,我翻过咱们队的人员档案,几乎全是农村兵,城里的几个,也是父母打工,家境普通。”
“这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想让大家明白,我们都是普通人,脱下这身衣服你也一样是个老百姓,要为了茶米油盐酱醋茶发愁,我们现在是国家养着,每月定时给你开工资,有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虽然很多同志都在担忧,改革后工资会不会降,待遇会不会变差,可你有解决办法吗?”
“我就不说领导大会小会多次和大家保证的待遇问题,只谈最关键的,就算是工资降了,你就有那个决心说走就走,辞职了事?”
方牧目光注视着众人,一字一句道:“别说你们,我也没有这个决心和胆量。”
“我不和你们谈荣誉,谈信仰,我们就谈最干脆的,你们也不用去想那些高大上的东西,只问问自己一点,真脱下这身衣服离职走人,谁舍得?!”
“现在新消防员的工资,保底4500,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在pj县这种地方,有很多人4500就得去养活一家人!而这还只是刚入职的消防员,上面一直在给我们争取政策,未来对于大家的保障只会越来越好,我不相信有领导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因为他们比我们更要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
“工资待遇有,荣誉激励也有,干了这么多年,谁敢说自己去救火是被逼着去的?我看大家不都是在火场上奋不顾身吗,因为啥,因为我们心里对这份职业有认同,它在满足我们生活保障的同时,也圆了我们作为男人心中的英雄梦。”
“可话又说回来,作为男人,就算眼前不是越改越好,就算它是困境,是越改越差,可你们都是男人,都是军人出身,就应该是过去那种消沉的状态吗?还像个老爷们吗?!”
方牧气势高昂,目光炯炯,语气分外严厉。
他就是在说给某些人听!
来到这里以后的一幕幕,很多话一直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林野变得更加不自在,方牧的每句话都戳进了他的心口,让他想反驳,却无力反驳。
董绪脸上有些发烫,两只手交叉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
台下众人有的陷入了思索,有的把头低了下来,有的心中坦荡荡,直视着方牧的目光,眼神里满是赞同。
“多的不去说,大家会后自己琢磨,下面说第三件事。”
收放自如,点到为止。
鸡汤灌多容易不消化。
方牧脸色变得极快,转瞬笑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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