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发出淡淡的异臭。
他们的死相僵硬可怖,脸上被划得惨不忍睹,像一张几乎被撕碎的画布。黑色的血从他们的七窍渗出,凝固在惨白的皮肤上,两人的眼睛皆是圆睁,仿佛死不瞑目,而充血眼眶中的一双瞳孔无光,让人能看出这二人临死前的眼神却冷厉。
两具尸体上,眉间额头的皱纹都如刀削斧砍般深刻,像是在说二人死前最后看到的场面是多么令人惊诧。
夜亦谨的眼神在面前这群官员的脸上扫了一圈,他们表情各异,或恐惧或痛惜,有人似乎被尸体的死状恶心到,看起来像在压抑自己肚中的翻江倒海,有人被尸体凄惨的死状吓到,眼神慌乱惊惧,还有人——似乎是这二位的好友,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悲痛。
这人倒是奇怪得很。夜亦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人的脸。估摸着大家都看清楚了,夜亦谨朝玄一投过去一个淡淡的眼神,对方立刻点头,往前一步站出来,命人将两具尸体都用白布裹上,抬了出去。
余下的人在大厅里都显得有些惶惶然,一双双眼睛都聚焦到夜亦谨身上,但是一见他的目光扫过来又赶紧避开,看桌子凳子布帘子,反正就是不与夜王殿下对视哪怕一眼。
夜亦谨啼笑皆非:这些人跟少年人怕夫子一般躲避他的目光,难不成是怕他问出什么答不出来的问题不成?
比如各自在这铜矿上贪了多少钱。
他嘴角挂出个嘲讽的笑,等着玄一下一步的动作。
玄一见人把尸体抬了出去,扫了一眼底下心怀鬼胎的各个大人,彬彬有礼道:“想必各位大人也看到这两名假公济私之人是什么下场,不过他们是死于昨夜,想必各位大人也能猜到,这二人是受到了反噬,与他们狼狈为奸之人也知道这是掉脑袋的罪,便干脆杀人灭口,独占钱利。若是场上有人知道这二人背后之人是何身份,王爷不仅能派人保护你自身还有家人平安,即便你也曾助纣为虐,也能将功折罪。”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夜亦谨轻笑了一声,打破这大堂中沉寂不安的气氛。众人因为他这一声笑头皮发麻,不知道夜王为何突然发笑。但在他们心里,向来面沉如水的夜王勾唇一笑大概和阎罗王一笑没什么区别,都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外面下起了雨。
夜亦谨突然从椅子上起身,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而后停在了某个方向,而站在那个方向的官员顿时呼吸都清了几分,脸上的神色也僵硬了起来。他们齐齐地将视线往下,也不知道是在看自己的脚尖还是前面人的脚跟子,而这些人的心里都在祈祷一件事:夜王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但让他们战战兢兢的夜亦谨虽然看着那个方向,手上却淡淡地指了指刚才看着那两具尸体一脸悲愤的男子。被指到的男子站的是另一个方向,他似乎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夜亦谨的注意,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玄一清咳了一声:“王爷点到的这位大人,请报上名来。”
这名身着鸦青色官袍的男子顿时抱拳跪倒在地,行了个在大典上觐见皇室才会出现的大礼,他端举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面对夜亦谨似乎让他紧张得说不出话。周围的人皆是皱着眉用讶异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面红耳赤,一滴透明而硕大的汗珠从他那白得别具一格的的脸颊上落下,才像茶壶倒饺子一样磕磕绊绊地道:“下官、下官、下官是与死者钱大人共同记录每日运输矿石的司簿,下官名叫莫寒逡,是青州本地人。”
夜亦谨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似乎要从他身上揭一张皮下来,莫寒逡冷汗涔涔,贴身的中衣湿透,脸上的汗从额头落进了眼睛里,他也不敢擦,仍旧保持抱拳跪地的动作一动不动。
“莫大人请起。”夜亦谨挑眉,从案桌上拿了根毛笔,不甚在意地捏着看了看,似不经意地对莫寒逡道,“莫大人行礼似乎仪制不对。”
莫寒逡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又硬生生地被他这下半句话吓住,他索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朝夜亦谨磕了个响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下官见识短浅,礼仪不周之处还请夜王殿下宽恕下官!”
莫寒逡上任时便听过夜亦谨在青州办案时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据说那个薛青彦之所以在夜亦谨面前会露馅儿,而后被夜亦谨顺藤摸瓜地揪出那么多的陈年旧事,最开始就是因为他带着青州上上下下的诸多官员迎接凯旋归来的夜王时行错了礼。
莫寒逡被夜亦谨这一句行礼不对的话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薛青彦。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上任不久,没有什么错处可抓,即便有,也无伤大雅,至少不至于让自己丢了性命,连累家人。
这样一想他便镇定了许多,伏在地上的躯体也颤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他整个人的变化自然也被夜亦谨尽收眼底,他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声,而后道:“罢了,念在莫大人是初犯,我便不计较这一回,大人今后可要多加谨慎,这大典礼在我面前行错了没什么关系,在别的皇室中人面前行错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他从首座的位置走下来,走到莫寒逡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莫寒逡的肩膀:“起来吧。”而后不等他自己动作,便把手掌放在他肩上施力让他起身。
莫寒逡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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