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不在乎的,我……。”何理再次赌住了我的嘴,他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这次她只轻轻一根手指,就按住了我要说的话,因为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凶狠和坚定。
“但是我在乎。”何理说:“我们就不要再见了,如果你不答应,我是不会戒毒的。”
何理向来说到做到,我根本没得选,这是单选题,选项只有一个。
我起身,转身,离开房间。
开门的一刹那,何理喊到我:“星域!”
我驻足。
何理:“这些年,谢谢你。”
这一次说“谢谢”的语境里没有“再见”,因为她就不打算再见。
“咣铛!”门关上。
7
姐夫第二天就开车来接何家人离开小镇了。
“星域,起来送送何理吧。”妈妈来到我床边劝我说。
我:“不去!”
妈妈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迟疑了很久,才帮我裹严实了被子,轻轻的关上了门离开。妈妈只轻轻一关,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门外,何叔和刘姨正收拾着东西。
刘姨说:“本来还说咱们两家人吃顿饭再走的,可你也知道,我这心里急呀,何理的身体我真是一点不敢等了。”
刘姨是在跟我妈说话,妈妈回答说:“没事的,有空常回来看看。”
刘姨:“唉!可怜了两个孩子,何理要不是舍不得,也不会捱到今天才去医院。说到何理,你不会怪她吧?”
妈妈:“怎么会呢?何理她长大了,懂事了,这是她的选择。”
刘姨和妈妈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何理家的动静也渐渐消失,走廊里再无响动,只听见我憋不住的抽咽。
良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敲响,是姐姐。姐姐说:“星域,起来吧,送送何理,你何叔前段时间把镇上的房子都卖了,以后我们就不回来了。”
我没说话,裹在被窝里不做声,我怕话一说出来,我就崩溃了。
姐姐又焦急的敲敲门说:“星域,姐姐知道你难过,你放心,姐姐永远是你姐姐。”
“走吧。”我听见姐夫的声音。
“都弄好了么?”姐姐小声询问。
姐夫:“嗯。”
姐姐一巴掌拍在我的房门上,叹了口气说:“星域,我们走了啊,你好好的,好好的啊。”
姐姐说完转身离去,我听见她擤鼻涕的声音,也数着她的脚步,一共七步,七步过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8
我和何理形影不离二十多年,拌过嘴接过吻,甩过巴掌牵过手,我们冒险,我们旅行,我们看星星,我们滚床单……今天意味着以上种种,皆成回忆。
离别这事情,真的是越长大越学不会,经历的年岁太久了,留给忘记的时间就变的太短。
所有的事情都是要被遗忘的,只是其中的有一些余生不够消磨。
但是,人们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了告别,自牙牙学语之时,大人们就教我们说“你好!”,说“再见!”,说“谢谢!”,甚至英文,最初学习的单词也是“toodbey!”,仔细一想“谢谢!”和“再见!”还是同一堂课上学的呢,课本上说那都是礼貌用语。
我不能做个不讲礼貌的人。
也顾不上只穿着秋衣秋裤了,我顺手披一件棉袄,踹一双棉拖鞋,飞奔了出去。
姐夫的车才刚刚启程,车屁股还吐着热气腾腾的白气,我拼了命的追上去,怎么也追不上,大气直喘,棉拖鞋也丢了,冻得直打哆嗦。眼看着要小汽车要消失在街角,尾灯一亮,车停,门打开,钻出一少女飞奔而来。
是何理。
何理一路跑到我跟前,递给我两个信封,一个红色,一个白色。何理微笑着说:“红色的给你妈妈,白色的到了上面写的地址再打开。”何理笑的很勉强,这场景,明明不该笑的。
我接过两个信封。
我说:“你骗我,你说你的船是要带上我的。”
何理说:“可你是岸,是我再也不能靠上的岸。”何理说着收起本就吃力的笑容,她抿了抿嘴,脸蛋上的肌肉跟着微微颤抖,眼角的热泪到底是没有留下来。
最怕的是你笑的时候不能放肆,想哭的时候又忍住。
我拉过何理,拥抱在怀里。
“你给我记着,你要自由的活着!”那一刻我学来了何理平静且坚定的语气。
“嗯!”何理在我的肩膀上重重的点头。这是关于何理的最后一句。
“何理,我爱你。”这一句,何理是听不见的。我冲着何理离去的背影呢喃。
何理已经回到了车上,渐渐远去,拐过东头的大杨树,再也看不见了。这是关于何理的最后一眼。
我们都没有掉眼泪。
我感觉我在抖,那只是因为冷。
9
我把红色的信封给妈妈,妈妈把信封轻轻的攥在手心,陷入了沉思,而握着信封的手上,正好是何理留下的齿痕。
我问妈妈:“这是什么?”
妈妈说:“一个红包,很多年前我封的,具体多少数我都记不清了。”
我:“拆了看看。”
妈妈:“别拆,拆了就什么也没了,留个念想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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