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和萍一样,都来自农村。
怎么看彦都不像干粗活的木匠,更像个白面书生,甚至比荣还要白净些。荣喜欢好看的男生。
彦和树长得有一点像,却说不出是哪里像。荣暗自有点小庆幸,或者是得意。
树有双漂亮的杏壳眼,和李姥姥很像。彦是细长的丹凤眼,据彦说也是随了自己的母亲。
树的眼睛看人总像戏谑似的,仿佛在告诉你他知道你喜欢他而他并不在意。当年,对于荣这种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实在是大不敬。而彦不同,他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如同已经牵起了你的手,让你不得不溜号不得不遐想。
有人说树是漂亮,彦更有味道。荣觉得树是英挺,彦虽好看未免文弱。有点退而求其次的感觉。
可从另一个角度说从不开玩笑的彦又很是高贵,许多年轻女工喜欢他,有事没事找他,但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荣觉得安心。
彦的毛笔字写得好极了,过年时邻居们都让他写对联,钢笔字都写不好的人们在那一刻对彦简直有一种膜拜,荣就是在那个时刻看上他的。
然而好多年后荣半开玩笑半幽怨的说,怀春的少女遇上的可不一定是春天。
其实,彦最初不答应做荣的对象,对荣说自己配不上她,一个美好的托词竟让骄傲的荣有了被追求的感觉。荣后来也承认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主动,颇费了些周折才逼彦就范。
即使是自己主动也不影响荣良好的自我感觉,彦怎么会不喜欢自己,漂亮能干根红苗正,多少人家都盼望着娶自己进门呢。
不得不说别人的想法是有几分道理的。荣在娘家住的那条街,甚至包括周边的几条街,都可以说是最美的,因为姓乔,好事者叫她小乔,又凭添了几分妩媚。父母都是极普通的长相,荣不像父母,或者说是挑了父母最精华的部分长了出来。如果不是出生在家里的土炕上,真的要让人怀疑是不是抱错了。而且荣自小便表现的精明能干,不像有些窝囊的父母倒很像颇有点主事才干的奶奶,可惜荣和奶奶并不亲,而且无论后来自己如何得势也未管过大伯家的事情。亲戚都说荣冷漠,倒是奶奶想得通,说若换了自己也是这样,不管就不管吧。
随着年龄渐长,接受的赞美越来越多,荣就越来越相信自己是上天掉在彦这个刚进城的男人身上的大馅饼。彦作为一个被馅饼砸到的幸运儿,她的态度自不是初识的样子。
两人结婚了,荣的本性更一览无遗,一次她又为点小事发火,彦笑笑,说,我想起来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通诗词但聪明的荣对这句话领悟得倒是极快,她瞪彦一眼,不再说话。
其实,彦一直有点怕她那连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美则美矣,可彦从来不太喜欢斗霜傲雪的腊梅。
花终归是花,不必有荆棘的精神。
这似乎也是树当年的意思。
荣只有在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时才会露出与平常不同的样子。彦就会抱住她轻轻地拍她的背,荣感觉暖暖的,很安心,有时会呜咽着靠在彦的肩上睡去。彦不爱说自己的事情,偶尔提起,荣也并不感兴趣。
和树两家立栅栏时,荣又是一副明察秋毫不肯吃亏的气势,树望着荣笑起来,荣讨厌他的笑。
树突然感叹道,彦真是好人。荣眨着眼睛一下子不知该回些什么。一个帮忙的男同事笑弯了腰。
仔细想想,树表达了好几个意思。彦确实是好人。有荣对照着,彦很厚道是好人。彦竟然娶了荣这种女人他当然是好人。
荣实在不知道被很多人称赞的自己为什么偏偏在树的眼里就变了样。突然荣对树怒道你的眼睛是哈哈镜吗?树一本正经的对荣说我欣赏你的直率。荣望着树似笑非笑的眼睛很清楚这仍然不是什么好话。
的确,很多人夸荣又聪明又能干,还这么好看。那个年代人们还不习惯说“秀外慧中”这种词。每次邻居夸荣时总会说生这个姑娘真比养个儿子还强。荣的得意就布满全身。
这得意来得并不容易。
母亲因为第一胎生了荣这个女儿受了婆家许多气,荣永远记得母亲常常呆呆望着她说,你要是个男孩儿多好。但后来母亲从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也许她觉得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不会记这么多。不止这个,还有一件让荣与母亲之间永远有了距离的事情,她一样清清楚楚的记得。荣四岁的时候因为母亲生她之后一直没再怀孕,奶奶竟然想把荣和大伯家的弟弟换了,因为大伯家在农村有两个男孩儿,换了之后两家就都有了男孩儿,而且换来的男孩儿可以享受城市户口带来的很多便利。
荣清楚记得母亲竟然答应了。倒是邻居们纷纷来劝阻,恰在这时母亲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换走荣的事便搁浅了。荣在成长的岁月多次想到幸好生下的是个弟弟,否则自己不知在哪个穷乡僻壤过着砍柴烧火的日子呢。只是随着年龄渐长想到这句话时会伴着不同的表情,从最初的恐惧到后来的轻轻一声冷笑。母亲从不承认自己曾经答应换走她,自然,她也就没有等到一句道歉。
荣知道,对母亲来说,无论自己多能干,母亲的荣誉感也在生弟弟安那天享尽了。所以荣偏要活出个样子来。她看得出邻里们对母亲的羡慕是真实的,母亲的受用也是真实的。对于这些她常常在心底轻哼一声。成年后的荣对安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很照顾,但小时候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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