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因剑得名之前,其实一直人迹罕至,名声不显。
既无秀丽风光,又不似其他名山那般巍峨雄壮。
久无人至,山中荒野,老树极多,颇有苍莽之感。
吴思南入山之前,与邓嬷嬷有过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
是关于那吴字姓氏。
大羽王朝吴氏皇族,与旧蜀国遗民有灭国之仇,能进入藏剑山的,大多是不愿向大羽王朝称臣者,哪怕如今已经是什么琉璃王朝,该算的账,一样要算。
起码那柳乘,还在渝州作威作福,蜀国遗民还在一天,就不会让他好过。
吴思南改了姓氏,入山之后,便自称范思南了。
毕竟她娘亲范姝,在那大羽王朝皇宫自囚二十年,才换来蜀国三十城遗民的“苟活”。
也才为范思南攒下了这份滔天大的蜀地“人和”。
范思南隐隐有一种感觉,早在多年前,娘亲范姝就开始为范思南谋划退路。
藏剑山中,建筑不少,多是近二十年间所建,光是山脉中连绵的房屋建筑,就可容纳数千人。
其中居中一座大殿,气象雄壮,乍一看,仿若山中皇宫。
大殿门前,悬挂一幅巨大牌匾,“乾令殿”,是那旧蜀国文字。
大殿中,几与蜀国旧皇宫皇帝陛下上朝那座“乾令殿”一般无二,除了居中主位无人落座,左右两排桌椅,坐了数十人,正在议事。
说是议事,不如说是吵架,与那乡间俗子吵架的架势一般无二,唾沫星子四溅,就比谁声音大,差点就要撸起袖子干一架。
邓嬷嬷侧身率先跨进大门,范思南紧随其后。
“晚辈范思南,见过诸位叔叔伯伯,姐姐阿姨!”
范思南进殿之后,站在大殿门口,朝大殿之中诸位行了一个旧蜀国晚辈礼。
大殿之中,也不是没有年轻人,只不过年轻晚辈,没谁敢受同辈范思南一礼,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是范思南坐在那居中主位上,居高临下,受其余所有人跪拜。
范思南行礼之后,大殿之中数十人,先是一片鸦雀无声,然后其中不少白发白须的长辈,便开始客套寒暄,好似见着了多年未见的家族晚辈。
其余数人,并未如何热络,只是坐着,朝范思南点头致意。
范思南大致猜出了某些弦外之音,实际上,他们也没想着藏藏掖掖,毕竟这位“公主殿下”,早晚都会知道。
蜀北藏剑山,就差没在山下写上“老子要造反”几个大字。
如今那个年轻皇帝王腾,刚刚将大羽王朝取而代之,得位不正,自然天下民心不定,再加上如今藏剑山家当,不再如前几年那般寒酸了,无论是刀剑戟矛盾,还是弓弩护具战马,要啥有啥,懒得再藏藏掖掖。
只要时机成熟,随时可以攻下露州,重建蜀国。
至于这个时机,范思南便是其中关键。
实际上,藏剑山安插在琉璃王朝京城淀梁的谍子,早就传出消息,只不过大殿内这数十人,吵了几日,暂时还没吵出个所以然。
一些蜀国旧臣,特别是当年那一批未上战场的文官,坚持让那范思南主持大局,一众武将,特别是二十年前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便指着那批文官鼻子大骂,是公主殿下范姝的女儿不假,可也是那灭了咱们一国的吴棘的女儿,在那大羽王朝皇宫之中长大,不是咱们蜀国,谁又知道不是那年轻皇帝王腾谋划的一记神仙手?
更何况范思南如今不过十九岁,哪里当得起此等大任?特别是在那战场之上,搏命的是他们这帮武将,谁敢把性命交给一个在大羽王朝皇宫长大的少女。
中间捣糨糊的,便说打着前公主殿下范姝的名号起事,反正二十年来,一直都是大殿之上的诸位在谋划,如今这份家当,是大殿之上的他们一点一滴积攒出来的,诸位想要将其架空,让她从此当个傀儡皇帝,有何难?
至于到时候大功告成,无论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上坐的是谁,封她个郡主,或者干脆直接给一个公主的名号,也算对得起范姝了。
要不是蜀山那位,终日守着那片荷池,不问世事,而拈花郡和蜀南竹海那两位,既不愿坐那个位置主持大局,又不如范姝那么,一提起,就会让人感念,乃至愤怒。
大殿之上数十人,已经堪称一个实打实的新蜀小朝廷,也不会为了一个范思南,争吵数日之久。
其实邓嬷嬷见着范思南之后,便不再那么想让范思南上藏剑山,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不想,就能避免的。
拈花公主在渝州境内被刺杀的消息,已经开始在渝蜀两地流传,特别是渝州,那位渝州王的地界,许多人私底下谈论此事,往往还会在拈花公主的前面,加上一个“旧蜀国余孽”的前缀。
范思南执晚辈礼,问候过了各位长辈之后,就径自离去,从头到尾,只跨进大门一步。
藏剑山的风光,确实比不上其他天下名山,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特征,只是苍莽荒古些罢了,密林之中,遍地老树,鸟兽虫鱼极多,也不乏豺狼虎豹。
范思南年少之时,曾随当时的皇帝吴棘,拜访过那座与蜀山同为天下道脉正宗的止北山,却北山上,便有大片松林,山上道人,常常取那松树枝叶上的露珠,山间坐忘,煎茶煮酒,听松涛阵阵,观白云来去,是为一绝。
儒士出身,家国覆灭之后流落到淀梁城,临死前捡到一大坨金子,掷金千万于永定河的那个老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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