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埋得更深,做无视状。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见我不吭声又添了一句,“可以么?苏苏。”
这个发音对于外国友人来说不能再标准了,可是,兰汀。这才是我昨晚告诉他的名字,他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得知我的本名了?
我在惊愕间猛然抬头,四目交接,他挑眉,语声温和中带点了戏谑:“果然这才是你的名字。”
糟了,我想,上当了。
我再次埋头下去,柳生看来没离开,因为我听到他对藤泽君说:“藤泽先生,请坐。”
“可以吗?”他再次问。
我咬咬嘴唇,硬着头皮道:“您请坐。”
他坐下,放好手杖,问我:“喝点什么?”
我摇头:“谢谢,我还要工作。”
他没有强求,抬头对柳生说:“一杯蓝山,谢谢。”
柳生道了句“稍等”,旋即离去。我起身:“藤泽先生,我要去工作了。”我朝他行礼,“先走一步。”
“在此之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他叫住我,我回头,他温和道,“先坐下来,好吗?”
我犹豫片刻,回身坐下:“您请说。”
“关于你的名字,能告诉我是哪两个汉字吗?”他说,“恕我冒昧,上次你的制服上有胸牌,上面是英文,我想知道汉字怎么写。”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名字,我却告诉他一个假名,太对不住真诚以对的藤泽君了。我从背包里掏出便捷画夹,翻到干净的一面,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他看。
“苏苏。”他念出声,说,“我猜这个发音难倒了很多人。”
“如您所说,但您的发音很标准。”我收回画夹。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错开自己的目光:“失礼了。”起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再叫住我。
等我换好工作服来到大厅,却没看见他的身影。柳生经过我时告诉我,他临时有事,咖啡是打包带走的。
“藤泽先生依旧给了很丰厚的小费呢。”柳生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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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藤泽优一,是在一周后的阪急百货。
依旧是周五的夜晚,四条河依旧人来人往。要说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这个夜晚下过一场小雨,我刚好拿到了属于我的那份薪水。
我在前文就有提到,因为要参加知念淑希的新品发布会,我需要为自己准备一套符合场合的衣装,既然如此,穿着这家的衣服去参加发布会绝对能表现出我最大的敬意。
我计划买一条小礼裙和一双高跟鞋,在折扣区逛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天真了,因为实在是太贵了。就算花去半月工资,大概也只够我在折扣区买一双最便宜的鞋。我放下手中那双最便宜的蓝色尖头高跟鞋,店内的导购面带微笑询问我:“小姐,您觉得这双鞋如何?需要我为您包起来吗?”
对我来说这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我还需要时间考虑。于是谎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导购说:“您大概是逛累了,请先休息片刻。您要喝水吗?”我点头。导购道了句稍等,离开为我倒水。
我独自坐在折扣区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这个大问题,可我的注意力都被店内的成品吸引过去。知念淑希今年春夏的主题是《erpan》,从服饰到配饰都充满着梦幻与童真,比以往多出几分大胆生动的同时却又不失原本的柔和清冽。突然之间,我有了主意,我为什么不穿自己的衣服去参加发布会呢?
我知道正好有可以和这双鞋相配的裙子,立刻做好决定。
正好导购走过来,她递给我一杯温水:“请用。”
“谢谢。”我接过,对她说,“请帮我把鞋包起来。”
付完帐,我从摆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陈列架中穿行而过,这季的主推,和某珠宝品牌合作的象征梦幻的银色水晶鞋陈列在最显眼的位置。
陈列柜中是一尊巧匠精心熔造的无脸蜡像,依稀看得出是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少女微低着头,散漫的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乌黑的长发倾斜而下,白色和服下摆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少女穿着一双水晶鞋。银色丝绸铺就的鞋尖,细小的水晶层层叠叠点缀其上,串联成链的水晶贴着脚背交叠,一直延伸到鞋背,然后沿着脚踝如系带般往小腿蔓延,形成一个一字结鞋扣。这双传言中世上只得一双的水晶鞋,连银色的鞋跟上也镶嵌着价值不菲的水晶,镁光灯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知念淑希难得有这样的作品,但即使穿着一双极尽奢华的鞋,蜡像少女展现的姿态仍旧是淡然的,甚至于是漫不经心。
大概是我看得久了些,有导购走过来询问:“打扰一下,请问您要试试吗?”她说,“如果您能穿上并且合脚的话,这双独一无二的水晶鞋就属于您了。”
我差点忘了,这双独一无二的水晶鞋一直在寻找她的主人,这个一贯循规蹈矩的大品牌放出话来,任何能穿上这双水晶鞋的女性将能免费拥有她。无数女性慕名前来,但因为她刁钻的鞋码,至今还没有人能穿上她。
我正想着拒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试试吧。”我回头,藤泽优一站在我身后一两米远的距离,他今天穿得比较随意,蓝色衬衣外搭一件米色休闲西装。手杖却还是平常那根。
我克制住喉间的颤抖,平静地和他打招呼:“你好。藤泽先生。”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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