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恨怒地瞪视着飘然落于一旁的人,本欲要继续追击,谁料这银针初时不觉如何,如今一动内力,竟惊觉麻痹之感从经脉四处扩散了开来。他眼眸一动,手中即刻挥出一物,青色的烟雾随之而起,顷刻间弥漫了满室。
承皇屏息而行,也并不追击,而是倒退着从窗口退出了室内。
过程中,他将身上的黄衣剥落,脸上的易容人面收起,纳入了袖中。当时露出了一张清隽绝伦的容颜来,他的雪白衣衫一闪,往隐秘之处飘去。
接到了顾析的信号,真正的承皇才从密室中安然走出,由暗卫护送着前往承生殿苑中处理叛变之事。
承宫兵变一事尘埃落定之后,承皇颁旨传位于太子秦无疾。二殿下秦无恨因遭奸人妖术所控,暂禁足王府疗伤治病,不得参与朝政。
公主秦无雪亦禁足于宫中养病,不能出宫。
然,顾析返回蔚国的长公主府之后,却悄然地传出了病重的消息。
此时,蔚皇云言珑又想蠢蠢欲动,从各方面暗中去打探真伪。奈何顾析的诡谲多变早已让他防不胜防,轻易不敢弹动,何况,还有一个珩王云言瑾在旁虎视眈眈,压制于他的一切耳目与行动。
蔚皇暂时也只得忍气吞声,无比憋屈地忍耐着如今的处境。
传闻,当日前朝余孽晏容折易容潜入宫中行刺承皇,意欲利用承国为根基实行复国之策,不料早已被顾析识破,最后不过功亏一篑。然而,顾析为了阻止于他,相搏之间受了重伤,并中了对方的剧毒,如今,是命悬一线。
凤舞长公主正派遣暗卫访遍九州为他寻医问药,求卜祝祷。
有一个人,每日皆派人留意着长公主府的动静,每日皆有人将府中的消息奉呈上她的案头。
玲珑精致的水晶帘后,淡紫色的轻纱微荡,映着窗外的飞花,隔着帘后的人影绮丽,竟似一副隽永的画卷铺陈于眼前。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地翻动着案台上的谍报。
唇角弧度微扬,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莹湛乌黑,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住渐渐拿高的谍报,目光微动,浏览着这上面的消息。小巧樱粉的嘴唇笑意愈甚,“嗤”地一声轻笑了出来,不画而黛的双眉眉梢微挑,带着一丝自然而然的挑衅神色。
樱粉色的广袖流仙裙衬显得精致的五官,娇丽的脸容,更加的仙气缥缈,出尘绝世。却因着眉间的挑衅,又让这一张绝色的容颜无比的生动了起来,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与瑰丽芳妍。
“少主,我们是否再要探究其中的真伪?”
纱帘外紫衣的侍女魏紫恭谨地请示道。
帘后的少女眼尾一挑,目中流露出了一丝的戏谑,声音温柔中微带沙哑地道:“无需再探了。他这一出不过是想要引蛇出洞……”想了想,竟把自己比喻成蛇,不由顿了一顿,才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会亲自去一趟的。”
“少主,既然此中是计策,少主你又岂可亲自去赴险?”魏紫关切地问道,清秀的眉眼中皆是对自家少主心意的思量。
“不着急,他既然要引蛇出洞,我也可以引蛇出洞。”少女雪非轻微微一笑,从暗柜里拿出一只上好的青瓷瓶子,指尖一转,将它送出了纱帘外去。
外面静待着的侍女将其接在了手里,便听雪非轻的声音从里面飘渺都地传来:“将这一瓶药送到蔚国玥城朱雀大街的‘明远药店’,让掌柜的设法献上给凤舞长公主云言徵。若长公主有所回音,再来告诉我罢。”
“是。”黄衣娇俏的侍女姚黄应了一声,果断地转身应命而去。
“少主是想用此药引他们上钩?”魏紫仗着胆子猜测道,敏锐的目光中掠过了一丝忧虑。虽说少主是昔年帝师雪轻澜的后人,亦是聪慧过人,但毕竟这十几年来她就一直是在避世而居,难免会比较心性单纯,不懂人世的险恶。
她终究是怕她会吃亏。
雪轻非显然没有魏紫的那种顾虑,她觉得懂不懂人心的险恶,与这十几年的山居仙隐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心中此刻只有一种宛遇对手,渴望与对方来一场勾心斗角、云谲波诡的对战。
这些年来,独居山间,内心中的寂寞又有谁人知晓?
为复父仇,为此她没有少动心思。原本,她想要亲身入此九州,但父亲的遗愿却是不愿她再次陷入这世间的争斗之中。只愿她一生能够平安喜乐,伴随着这清风明月,常来着山野之中的花开花谢,云起云落。
然而,不曾想,这个世上竟真的有一人,能够如她原本所愿般,将这个九州再次变得混乱起来,甚至将她的仇人也当成了一个棋子在使唤。
这种灵魂中的契合,让她莫名对此人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共鸣。
不曾想,自己还会为谁而动了心思。
可遇不可求。
就是这一份难能可贵的缘分,让她动了下山去一会的心思。
原本,这一番缘分该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与仇敌。亦是那时,她接到了父亲生前挚友的密信,他会为她父亲复仇。而为她复仇的人,是他的唯一的徒儿。
甚至,他将逼迫他徒儿所用的“泣血蛊”之毒的药方,也一并交给了她。
这些年来,她就一直这样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个并不是心甘情愿去为她复仇的少年,一步步地踏上了这九州之地,一步步地翻搅着这九州大地上的风云变幻。
他的名字,她早已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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