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拂眉梢,水雾浸湿了头发。似乎永远一如既往的水汽很重,终年不散。
山岩边坐着的人伸出手来,一道流光破开云雾落下。
那柄剑如同乖巧的孩子般稳稳落在手心。
“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你的剑心归根到底还是道家两组真言为根基,无法做到纯粹的剑道本我通明。”有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在那人身后,轻步落下,瞬息而至。
李荣收起那柄名为‘无华’之剑,忽然沉声道,“我一直不赞成我们李族再与跟王道之人牵扯,再如何隐世不出终究会与世为敌。”
身后李唯冠驻足而立,并没有望向他,眼眸停留在浓浓雾气背后,似乎能够透过雾气望向远处。他答非所问,幽幽开口道,“你二爷爷估计撑不过几年,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去接替你二爷。眼下你机缘之下突破炼神上境洗心,半只脚也踏入剑道之门。此行也许是个机会,炼化极痴道心。”
李荣怒道,“百年多以前那件事,别以为世人都没人得知我们李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你们还要再次重蹈覆辙?虽然姜氏那人最后没能够带走天外天,莫不成真以为李族人依旧是从前那个李族?“
他当然知道他口中二爷爷是何许人也,那是爷爷李世良血亲二兄,李荣也得尊称其二爷爷。
但他更是知道些不为人知的辛秘,以及那个名为李世珍的爷爷在其中做了哪些令人心惊胆寒的事。
百年前颠覆了整个神夏修行界的第二次秩序事件,导致了修行界修行之人死伤大半。神夏地界势力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重组清洗,因此才有南北两大家族的崛起。
也许世上没几个人会知道那件事真正的内幕,但并不妨碍些人离真相不远的猜忌与忌惮。
李唯冠面无表情,如同阐述一个故事,“更因为如此,我们李族也必须要有能够掌控家族命运的力量,才能足够自保。我们休养生息得太久了,老辈再难以作支柱。如今你二哥自绝前程遁世而出,年轻一辈唯有你与世珍脉李牧才能够当得起脊梁之才。”
顿了顿续道,“再而,你也得想想小安子。”
李唯冠此番话下来,李荣有些怒气,嘴边泛着丝冷笑,”你们这是蛰伏得太久了,再如何收敛也遮不住野心。二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离去,我不是瞎子,你们对得起小安子吗?“
这近乎厉喝的语气,李唯冠竟难得眼神有些暗淡,眼中闪过丝不忍之色。
李荣呵呵一声继而嘲讽,继续道,“我如何不知小安子本应能够平凡一生,安享一世,不会踏入这修行世道的浑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爹你们能够有着这般魄力与手段,果然是合乎你们的道性。”话语隐隐有所指,他其实更想道出这切幕后似乎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他一直以来都有这个疑问与猜测,只是根本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回忆起些无比痛苦的,比长剑穿过胸膛更要刺痛的回忆。
他不知为何忽然间脑海里想起在天外天里,那一刹那间小安子眼中蕴含着的那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绝望,与无助。
恍惚间李荣觉得很荒谬,于是竟低声疹笑起来。笑这世间百态不过一层面纱轻掩,看透了即是空。
风中吹动云雾似乎刹那静止。
李唯冠面色一变。
一声剑鸣无中生有,世间无剑却有声。
山岩小丘草木化作齑粉,平地忽的矮上三分。
一声惊叹出自李唯冠口中而出,只听他由衷佩服道,“不愧是世间痴道占据情痴道的极痴之人,由情痴入道痴。”
这一日,世间再出一位剑道修士。
……
……
“路都是他自己早就已经选好了的。”小院中李世良浇着花,笑眯眯地说。
李唯冠苦笑着有些惋惜道,“当初借武当长松真人无畏无华,不过是为解开那小子痴相罢。如今倒是真言合一,走上的终归不过是道家的法剑道。”
李世良没好气瞥了一眼都快赶得上与自己一样老态的儿子,打趣道,“也总比你半吊子好得多了,怎么羡慕嫉妒?瞧你那出息,自己崽子有此成就,要我我早不乐开花了。”
说完一副‘我自己儿子怎么就没个出息’的样子。
难得李唯冠老脸一红,尴尬无比。
却见李世良浇花动作一顿,水滴洒落压弯了花枝而不自觉,他忽然道,“只是可惜了李荣这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莫名之言,李唯冠却是听出老爷子其意所指,眼中也生出一丝黯然。老爷子说的不是利用李安父亲的情份,让李荣去接替爷,为李族将来铺路而牺牲了李荣。
而是那段不愿被人揭起的陈年旧事,那段又没人能记得当初李族那个绝世天才,也没人记起那个被毁了道心堕落至今极痴之境的可怜人。
“他答应了族里的安排,只不过他有个条件。”李唯冠叹了口气,还是如此说道。
继续举起小浇壶的李世良似乎早已知晓,也并没有在意。不过微微一笑,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做就随他去吧”
说完似乎心不在焉地轻轻放下小浇壶,长吁一气,有些垂老之相。似乎这个撑起李族延续了几个甲子的老人早已筋疲力尽,不复当初气魄。曾经那早已迈入这个修行界能够达到的巅峰,本应该能够不被时光风沙侵蚀的他,更是仅仅百年多的时间里一场变动导致急速的衰者,腐朽。甚至境界一再跌落,难以维持一族核心。
一切不过是为了李族能够延续,束缚于方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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