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个靠墙的位置,铺上褥子,脱掉外衣,四脚朝天,舒舒服服地躺上去,总算找到了上床歇歇脚,直直腰的感觉。刚躺下时,我毫无意义地望着天棚,不想看什么又得看点什么。我们睁着眼睛时的通常状态就是这样,视线里景物刷刷闪过,看到了什么又无所谓是什么。就算你在一定的时间里,专注着某一个地方,那也是你突然固定了一个角度后的无意义的注视。直到身边的景物冒出某一方面的意义,或者关联着过去曾经出现过和未来即将呈现的意义,你才会驱使着意念共同关注,以便留住意义,或者有所表示去探究意义的所在。
可能我觉得无意义的呆望确实没啥意思,于是侧了下身子,换了一个角度躺着。随着姿势的变换,我的眼光自然落在了对面的墙上。突然我发现这面墙上几乎画满了大大小小的两种形状,还有字迹。虽然刚刷过白浆子,但可能是白色过于稀薄,无法遮掩下面的图形和字迹,反而使这些痕迹从近处看更加清晰可辨。这些图形都非常拙劣,一看就知道是随手涂抹上去的。但无论是如何胡乱涂抹上去的,有的也就是几根线条的组合,一看就可以辨认出都是什么形状。这两种形状在一些公共厕所里,或者男女共用的卫生间里也能看到。
一些形状是我们暗自渴求的显现,一旦这些形状显现出来,自我膨胀的形状也会同时显现出来。自我形状膨胀的同时就会不停增加强烈的程度,逼迫自我释放,喷涌,然后享用空荡荡的舒畅,以便在抽空以后的躯壳里重新累积渴求的形状。准确地说,墙上的图形全都是女人那两个关键部位和男人那一个凸起的部位的素描,仅仅是用几根有粗有细的线条勾勒出的形状,把女人和男人深藏着的不敢被太阳照耀的形状,突出地显现出来,当然是抽象的一般的显现。有的是单一图形,就是女人的两处隐私的形状。有的是成双的图形,是男人女人隐私的器具并列,相对,或者已经相交的展现。这些图形大部分都相当粗糙,看着就是两种不规则的形状而已,但是也有不少画得气韵飞动,惟妙惟肖,画工相当了得。旁边还有题字,字迹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有的含蓄,有的直露,有的竟然是一首意相丰满的古体诗:
高山峡谷一条沟
一年四季水长流
不见牛羊来吃草
只有秃子来洗头
“开饭啦,开饭喽。”赖子拎着一捆湿漉漉的劈柴走进屋大声喊着。老李和老黄听到喊声,几乎同时跳下地。他俩可能早就饿了,早饭吃没吃我不知道,反正中午吃饭时他俩都留着半截肠子。刚才进了屋,他俩都趴在炕上,想必是特意挤压着肚子,不至于感觉太瘪吧。这会儿听说开饭了,全都饿相毕露,一出溜就下了炕,一前一后,三步并作两步朝外走。长青刚才没进屋,他在外面的车里陪幽净说话。我假装没听见,转过头去,继续饶有兴致地浏览墙上的图形。
“住这地方不错吧?墙上都是大窟窿,小眼子!晚上都做好梦。”赖子把劈材扔在地上,淫邪地冲着我说。这家伙一进屋就知道我在看什么,虽然我不是有意的选择了靠墙的位置。更不是有意悄悄地来观赏墙上的春情淫意,但他一定是认为我故意把被褥搬到墙边,专门来“闹眼睛”的。男人的心意有时会直接相通,尤其是关于女人的事情上。其实他在揭穿我的同时也把自己揭穿了,他早就知道墙上有啥光景,否则那会知道我在看什么光景。看来赖子也不是不留情面,唐突所为,他只是想点醒我,一起唠点骚的。
我一翻身坐起来,倒也没感觉有啥难为情。我看谁不看啊?没必要遮掩。不过我还是没直接搭赖子这个茬,岔开话题说道:“这天还烧炕?”
“这里离海边太近,又下着雨,潮乎乎的。点把火,驱驱潮气。”赖子一边干活,一边说。看来他对我是否接茬也不太感兴趣,这家伙真有点邪门儿!他就在家里过了一个星期天,好像一下子脱胎换骨了,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一些有“性趣”的事,都无所谓了!
“太近?太近是多近?”我一听这离海边近,立刻来了兴致,急忙追问道
“也就二十来里地吧,一卡子远!这里是个海岔子,你没闻到一股潮乎乎的咸味?”赖子还是一边干活,一边说。他把劈柴塞到炉子里,从兜里掏出一瓶汽油,点着火。
“也不算近啊!要是二里地嘛,还差不多。”我失望地说。要是只有二里地,我即刻就能跑到海边去玩。
“海有啥看头啊!潮乎乎,凉飕飕的一个大水泡子。要是能给点补助费嘛,我兴许能过去看看。回去的时候走西边,到了西沟,你在车上就能看到海了。”赖子拉上炉门,直起腰来不以为然地说,说着话,还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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