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王宝李丁看来,这群家伙还真值不了二百两银子这个价。
堂主实在是高看这个所谓的流沙帮了。
揣着银子,信马由缰走在无边的大草原上。
他们幸福而自足。
他们不知道,他们两个随意的一次出手,就替帮主解决了一个烦扰已久的心头微恙。
流沙帮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在大漠经营日久,难免会有坐大的嫌疑。
何况,他靠山帮不也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帮派一步一步坐大的吗?
一只小羊羔,都指不定会长出尖角,更何况一只狼崽子?
大漠草原,只隔区区二十里两界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个酣睡于卧榻之侧的,还是只危险的狼崽。
说不准哪天长大了,就咬你一口。
这是他靠山帮绝对不能容忍的。
任何潜在的对手,都要及早清除掉。
最好是连根拔起,连丁点毛须都不留下……
贵为天下第一大帮,他们太明白这个“第一”,是多少血肉与枯骨堆出来的。
他们拥有肥美的草原。
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浇灌出草原的,是雨水,还是人血……
争第一不易。
守第一更难。
当然,他们有的是实力,随时去剿灭流沙帮。
可惜师出无名。
失却了江湖道义,这个代价实在得不偿失。
但谁曾想,这群乌合之众瞎了眼,自个送上门来了。天赐良机,既然亲自送货上门,何不照单全收。
一只狼崽子,收拾它最好是还没长出牙的时候。
现在如愿以偿。
二百两银子,太廉价了……
流言没有翅膀,却比云雀飞得更快。
流沙帮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草原。
很快传到了两界山。
也不知道是通过哪个酒客的嘴,这个消息,夹杂着一些骇人听闻的血腥传说,又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飞回了大漠。
贫瘠的大漠,贫瘠的大漠居民。
这声消息绝对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惊悚程度远远甚于当年提起马帮主马问天的那声惊雷。
大漠中那些民众,毫无疑问,第一反应是震惊。
是谁灭了流沙帮?
是谁杀了马问天?
是谁杀了那个比马问天更凶的马枭?
是谁在一眨眼的工夫将那个曾经在大漠上横行千里不可一世的流沙帮从世上抹去?
是人?是鬼?是魔?
…………
震惊之后,自然是恐惧。
无边的恐惧。
无影无踪的恐惧。
无处可逃的恐惧。
无所事事的恐惧……
大漠中艰难的生活,尽管艰难,他们也早适应了有流沙帮存在的生活。
虽然免不了的“孝敬”,虽然流沙帮那群横刀跃马的家伙没有谁会不斜着眼角看他们,虽然流沙帮也在大漠中逞强、甚至杀人……但无论如何,有一群骑马舞刀的人在身边,他们似乎多了一重安全的屏障。
尽管这重屏障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但如今,连这个屏障都没有了。
失却了唯一聊以自娱的屏障,恐怕,在他们面前,就真的只剩下那些未知的凶神恶煞了。
那些个神鬼一般莫测恶魔一般凶险的杀星,会不会杀红了眼,一路追杀到流沙帮老巢?
城门失火,永远都会殃及池鱼。
骑在马上的豪客们为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动刀动枪大开杀戒,最遭殃的,一定是马下贫瘠的土地上挣扎着活下去的可怜人们。
刀锋从来不知道“可怜”为何物。
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
紧随震惊与恐惧的,是短暂的麻木。
整个大漠似乎在一瞬间窒息了。
时间仿佛也停滞?
没了流沙帮的日子,怎么过?
虽然之前,面对流沙帮的刀尖,交这个交那个的时候,总会有人在背后暗暗诅咒:一群混蛋,不得好死……
现在,这些“混蛋”真的就没得到好死,完全可以说是死无葬身之地。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那些一直诅咒着的人们也不知所措了。
安静,安静,大漠上一片安静。
沉寂、沉寂,广阔的天地间陷入沉寂……
终于,有老人说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没了流沙帮,日子怕是还会滋润些!
滋润个屁!最先开口的老人瞪着眼睛回了一句。
大漠上复又一片死寂。
…………
大漠的日头,似乎落的有些早。
北风又起了。
嗖嗖嗖的,只吹的人们裹紧了羊皮袄。
仍有人止不住颤抖。
夜冷。
风冷。
人更冷。
连血,似乎也是冷的……
但血总会流动。
谁也没想到,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迅即,大漠上空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千万腔流动的血,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喷发了。
在一瞬间喷发。
震惊还在,恐惧还在。
夹杂这震惊与恐惧的怒吼声,突然间,就多了那么几分欣然几分快意。
发泄的快意……
天色越来越暗。
怒吼声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一场毫无预兆的哄抢开始了。
一切又早在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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