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未出口,但见那晏苛翻身跃起,自袖中抛出一截细线,还未辨明何物,只觉颈上疼痛,来不及多想,忙使内力震断束缚,定睛看时,乃一段精铁锻造的弓弦,极细极韧,已然入颈三分,抬手抚摸,满手血腥。
竟见血了——西尤不可谓不惊讶,一抬眼,那晏苛又来!
西尤气极,切齿骂道:“我扈烈怎么惹你了,竟万般不入你眼,我西尤又如何惹你了,竟要遭此飞来横祸?忘八羔子,老子今天就陪你玩玩!不就掏蛋吗?谁不会啊!”说着,飞身而至,同晏苛一样,招招戳人眼窝、拳拳取人下方的阴损路子——却不似对方那般认真凶狠,只是招式刁钻,叫人目接不暇,疲于应对。
若他认真还罢了,偏是这样近乎于侮辱的戏弄,直把晏苛气得浑身发抖。“滚开!”突然似野兽一般扑向西尤,唇间抿着一柄从发髻抽出来的极薄的细刃。
“行啊,出门狩猎,十八般武器都带全了!”西尤已经有些明白,扯了一抹冷笑道:“哼,打不赢我
日
死你!”说话间,两具强悍躯体撞在一起,你来我往地进行力量博弈,一方兵刃在手,恨不能刀刀到肉,另一方化守为攻,只要把人打服,间或有粗喘嘶吼、野性腥臊气震荡在寂静深林里。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筋疲力竭了,一起倒在溪水浅滩中呼呼喘气。西尤都敏的心情不对,很不对,尤其当晏苛拿眼角瞥他,然后望天的时候,这种不对的心情简直在噬咬他的心,又痒又麻,又热又躁。
——哦,知道了,必定是打猎时不小心吞了两口鹿血,后打斗一番,血脉激荡,有点反应在所难免的。
晏苛心头空茫,因为空、毫无思绪,竟也感到有点轻松,虽然身上无一处不疼痛,但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从未有过的好过。就那样眯着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望着林木之上的晴光大好,忘记自己曾见过的阴翳。
西尤偏头看他,看得前所未有的仔细,发现那张本不美观的脸,因为被揍得鼻青脸肿,居然有点顺眼——这可真绝,被打成这样都不影响观看体验,可见此人丑到一定境界了。
“丑八怪!”西尤发疯,腹诽也罢了,竟然喊了出来。
“作甚?”
不意对方竟毫无压力地承认这蔑称,还给出如此平静的回应,西尤原不指望他答,这下真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道:“不做甚,就叫一叫。”
“无聊。”晏苛恨他一眼,立起身来跌跌撞撞朝岸上走,走着走着,只闻身后低低道:“逝者已矣,晏知州老为着过去的事劳心费力,何必呢?”
“何必?哼!”晏苛昂了昂头,言下又见熟悉的鄙夷:“这些事你自然不懂得。”语毕,几丝生人气息侵袭而来,缥缈若雾,刺骨如冰,片刻后便笼罩周围,逼得人背脊生凉,杀气!
西尤环顾四周,林后窸窸窣窣,似乎潜藏着一些人影。那些人虽然做普通的猎户装扮,然而动作轻捷,行动颇有纪律,身上还负有长矛刺刀一类的军中武器。
西尤想了想,好整以暇站起身,道:“你这个疯子。”私自调用守军是株连重罪,更别说设计谋杀外使。而于晏苛而言株连不株连的根本无所谓,他早就孑然一身,眉目间甚喜,甚冷,隐有几分大事将成的明媚,如同冬日的冷冰冰的晴空,寒冷,明亮,干净。
“我大泽军民勠力同心,何愁戎人不尽。”
“你这是要圈地为王,造反了么?”
晏苛不言,只耳朵动了动,看向侧边。
林外马蹄飒踏,渐渐人吼马嘶,周围长一声短一声的“将军”,此起彼伏。
晏苛一挥手,杀气瞬间隐下。宛淳与哈刚木相继寻来,扈烈诸人随后都到,宛淳下马禀道:“将军,事情紧要,索欢公子他卷着公主的嫁妆跑啦,您快去追吧!”
西尤感觉荒谬,前一刻还杀机四伏,这一刻便像闹剧,骂道:“这黑心的小
畜
生,自己跑便罢了,如何连公主的嫁妆也不放过,往哪边跑了?”
“东南,京畿。”
“哈,我看他是思念旧情人,带东西回去邀功呢,踹不死他!——都给我听着,那小子花了本将军不少钱,绝不可跑了!!”当即传令回程,雷厉风行,不消片刻便集结所有人。“晏知州,看来今天这场比试是没有结果了,只待他日另有良机,必定陪知州一比到底。”
晏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又气又急,也上了马,道:“公主嫁妆不可遗失,将军要追,本官义不容辞——来啊!所有人紧随西尤将军!”
“是!”林子里响起一片回应,也不知何时多出这许多人。
一路上,晏苛的人马呈新月形抄在扈烈后方,且不断有压缩包围圈的趋势,简直图穷匕见。出城不过数里,忽然一片白纛旗在斜阳里招展,映着莽莽远山分外壮观,索欢端坐在一匹白马上,手挽缰绳,脸上略可见闲闲笑意,脚下有几名低等的留守武士在清点箱奁,还有些过路的在帮忙搬东西。西尤飞上前,心里清楚了,逃跑只是幌子,现人马财货全都聚集城外,是再不用回那大泽送死了。
晏苛对着索欢打量一番,目光刺人,森然若刀:“也难为你,这大半日的才跑几里。”索欢知他此刻对自己恨之入骨,也不在意挖苦,道:“拖着这些笨重家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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