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师叔的?”
少年沉默,回答道:“猜的。”
中年人笑笑,他做着分茶、拣茶的事,也没说话。儋也乐得安静,靠在窗楹上看风景。昨夜拜了师叔后,便被示意去一间阁楼休息。天刚露了抹光,又被叫唤道这来。没睡好,这让他的心情很不美丽。山上有风,早晨起的云雾还未消散,一两丈高的树在其中若影若现。这里的树是直的,树干从尖到底如流水一般,赏心悦目。两人所处的阁楼就建在其中,不过更高些,窗外能直接望着尖,像是数不尽的峰。
“早上起来时,见那阁楼了吗?”中年人问他。
“阁楼?”
“昨夜你住那间。”
少年想了想,摇了摇头。中年人又笑笑,他取了杯子,润了水,问道:
“没事,先前我在上面,见你来时去了一趟天池,怎么到了路口又转身离去了?”
少年没想忽悠他,想了想,才回答道:“春天刚到。”
“所以······”
“荷叶与荷花还没长开,现在见了也没意思。”
“有道理。”中年人赞道。他用指尖推了一小白碗过去,少年接过,见其中是一根根绿芽。他有些疑惑,问道:“莲子心?”
中年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喝下去。儋轻嘬了一口,味稍苦,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中年人哈哈大笑,他也摇头自嘲,但觉着神清气爽,长途的烦躁消了影。他又小嘬一口,赞叹了一声。
中年人饮了一口,讲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你师叔,我姓熙,名佑。西缘山的山主,神圣王朝的守护者······”
儋心想还是道教掌门之人。
紧接着中年人就讲道,“我还是道教掌门人”,他顿了一下,“更是你华叔的弟弟”。
儋有点懵。
当年老师把他留在小城里时,就是华叔在照顾他。虽然平时打多玩世不恭,但也爱护他极深。他知道华叔可能有来头,但没想到这么大。
熙琢磨了话语,又说道:“我不知道他又没有给你讲,看样子是没有。但这不重要,不是么。毕竟他是他,我是我。”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接你来吗?”
“······”
“我要你继我的位。”
儋回过神来,有些困惑,回道:
“师叔,我是道家传人。”
“我知道啊。”
“师叔,道门是分了家的······”
“所以?”
儋站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师叔,你糊涂了。
“道门一分为二,各承一道,由道家与道教同继之。”
二者互不干涉,望大道而行,以相勉。
“这是规矩。”
熙示意他坐下,转身回头望着快升起的朝日。那里有一束光,从远处的树尖上缓缓行来,凡走过的,都披着着金纱。原是清净的山林,无中生有的钻出些声音来,有鸟叫,有蛙声,隐约藏着声鹤唳。他伸出手来,握着拳头,几只掌心大小的雀儿搭在他臂上,他逗乐一番,张开手,结果空无一物,雀儿见着没有东西,生了气,叽叽喳喳啄几下,就飞走了。中年人像是得了什么乐子,哈哈大笑,临近一片树林被惊出了几只鸟儿。
他逐渐平静下来,悠悠地说道:
“我就要死了。”
小城里,老人站在儋的小院里,不知道那来的风吹的很大,大榕树上的叶子被吹的哗哗直响。老人抚平散落的发髻,心想那少年走时也就带了几套衣服,一竹简,叹了口气。老人回想少年从小到大的日子,从一恰长到比他还高的日子,感叹道:“这里果真无趣吗?”
若是这里不无趣,你怎会只带衣裳与竹简。
读书和自身,其余再无牵挂吗。
“这峰叫青山,整座山脉都叫青山。
“以前道门刚分开时,我和你师傅刚处在那一辈,那时候还有一个小师妹,你师祖很喜欢她。
“咱三还年轻时,就在这片土地上活着。那时候你师父没我高,一瘦子,哪有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过师妹都不喜欢,她那时是咱三中道法最好的一个,听门下弟子说我俩喜欢她,拣了那浑球就来打我,哎我问她你为什么不打师兄,她来一句先打贼心不死的。好吧,至少算小师妹变相承认我帅是吧!”
中年人讲到这时眉飞色舞,嘴笑得像是破了瓢的西瓜。
“那时,师尊就有将道门一分为二的意思。师妹道法好,就让她去道家,师兄道术高,就让他继任掌门一职。而我嘛,术法深奥,仪表堂堂,自然该做那人间行走,多好!道门独步天下,儒家佛教也只能做伏。
“可惜师妹没有答应,一天晚上偷偷下了山。
“虽然师尊后来改了位置,可我俩自己也有想法。”
他有些梗塞,说道:“情字当头,最为伤人。
“小师妹下山,不为别的,就为这情啊!
“后来,哪有后来。小师妹下了山,成了那贞妃······
“高宗身边的贞妃。”
少年默然,甚至不能接话。窗外的山林都静默了声,鸟雀立在树冠上,看着他们,仿佛天地都在悲伤。
“我不知道师兄什么感受,我只知道师妹走那天晚上有他的份。
“接着道门被打压,我也乐得清静,封了内门。偶尔去山下教教外门道法,教着自己不要老去。
“师尊那辈的老人,闭了眼的闭了眼,入了关的入关,山上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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