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清茗带着笔墨纸张来了,在方桌上摆好,着手为青青磨墨。
青青举着笔,竟不知从何着手,方桌正对着一扇窗,窗却紧闭着,窗外正是封闭着的四合院的狭小院子。
清茗看着青青许久写不出一个字迹,终于耐不住,低声问道:“风筝是什么?”
青青索性放下笔,指指一旁的凳子让她坐,清茗只摇摇头,说什么不肯坐下。青青只好说:“如今我是囚犯,你是下人,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在,你自然可以坐着。”
清茗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青青说:“风筝是我们汉人女子和孩子的一种玩物,只要在有风的日子,顺风一抛,它就可以扶摇上天,象鸟一样飞好久·······”
青青说不下去了,因为窗外的小院子里已经传来开门声与脚步声了。
清茗也觉出了什么,陪着坐着。
青青下意识地重新握起方桌上的那支笔。
小院里果然传来声音了,是塔塔儿,还有刚刚赶来的吴沛生。
塔塔儿冷哼一声:“你要给我传的消息送错了信,现在直接告诉我。”
吴沛生毕恭毕敬道:“是,汗王。围猎刚刚结束,圣上已返京。”
塔塔儿道:“你对你们这位圣上也是狠得下去心的,若不是你要他风寒这几日,我们三人也不会潜进你们的京都,我也得给你记一功。”
吴沛生道:“我有罪,请汗王惩罚。”
塔塔儿喊道:“你的诚意拿来给我。”
青青想,吴沛生定是给了这个潜入京都的蛮人汗皇一根皮鞭,因为窗外传来塔塔儿甩动皮鞭打在吴沛生背上的响声。
四合院里响着有节奏的鞭声,每一声都震得青青浑身一紧。
塔塔儿怒道:“东西还是没有拿到?”
吴沛生咬着牙忍痛勉强撑持着道:“没有机会向拓开口,毕竟那是老汗皇留给他的唯一一封旨意。”
塔塔儿又抽去一鞭:“跟汉人呆久了废话也多了,没有要到就是失败,就要受罚。”
吴沛生道:“是。”
塔塔儿收了鞭子:“我这个弟弟如今是你们汉人的将军了?你这个假仁义的弟兄当得可真够好,下一步就要联手发兵我大蛮了?”
“牧烈不敢,牧烈有罪。”吴沛生道。
塔塔儿转了口吻:“你的那位小草现在可听得一清二楚,你是什么人你那个聪明的月亮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们汉人讲究男人喜欢上女人,就应该对她毫无隐瞒,我帮了你的大忙。”
窗外响起吴沛生重重跪在地上的声音:“做错事的是牧烈,与李姑娘不相干。”
塔塔儿冷冷道:“你在这儿跪着,让你们天朝的风好好吹干你背上大蛮人的血。”
窗外四合院静下来了。
许久许久。
青青才低声开口道:“大蛮人也流热的血?”
清茗道:“一直都是热的,他们在沙漠上猎牛,和狼斗,都流热的血。”
“清茗,有朝一日,你一定要去放一次风筝。”
清茗没有回答。
青青接着道:“等你放风筝的时候,能把我也带上吗?把我烧尽了,最后剩下的那些跟着你的风筝上去,散在哪儿就是哪儿了。顶好是在一个开油菜花的日子里。”
清茗只道:“姑娘,墨磨好了。”
青青望着窗子,那层窗纸变的厚,也变得薄,她提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下:“萍飘雁离,孤身依旧叹时移。幽巷陋屋,一墨寒清笔。纸窗隔鸿,遥念痴人语。平素事,逝尽凝睇,愿求凭栏去。”
窗外,克烈拖着吴沛生进了正厅,而青青的屋门被拔都推开,拔都闯进屋子来,清茗吓得忙低着头往青青身后藏。
拔都用歪歪扭扭的汉话对青青道:“跟我走,见汗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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