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盘膝端坐于床塌上,左右手各置于膝上,面上有光华忽明忽暗,时而面色苍白如金纸,时而殷红如残阳。
那日他听闻跛足道士讲述修仙中的五时七侯等诸般境界,原以为凡人修仙,须先经五时,方能神华外显而入七侯。
然他当日于垂死病中得授《太虚感应篇》,求生本能驱使下激发肉身潜力,于半日间体悟常人两载苦功方能领悟的导引元气入体,此时已算是迈入了修仙第一侯,此后只消勤加勉励,苦修不辍,突破至第二侯也不在话下。
列位看官,你道为何贾瑞未经五时,已入七侯?原来孙药王所著《存神炼气铭》中所载五时七侯一说,“五时”针对存神炼心,“七侯”则针对炼气修真。常人修仙炼气,往往须先炼心后养气,然近年来神州气运绵长,有机缘巧遇之辈不胜枚举,纵然心境未达五时,却已通养气导引之法。
因此当今修仙江湖,“五时”“七侯”已分指炼心养气境界,两者可并行不悖。但因如此,修仙者法力虽强,道行虽高,心境却不能抱一守中,多有走火入魔之厄。所以跛足道人当日未提此节,不过是想贾瑞能先炼心,后养气。
然贾瑞终是少年心性,穿越来此后猎奇心又重,见《天地交征阴阳极乐赋》阳篇上所载功法词句浅显,不似感应篇上所载文字那般艰深晦涩,然又奇妙无比,便再难抑制心中冲动,依照阳篇上功法修炼起来。
他身上原有感应篇的导引功法,修习起同出一脉的阳篇来倒也事半功倍,不多时间已将阳篇上所载“mí_hún术”记在心中,反复揣摩。
mí_hún术根据修炼者修为深浅分作“mí_hún”,“惊魂”,“摄魂”三大境界,其功效法门恰与阴篇中所载“媚功”相似。
正当贾瑞沉浸于修炼导引时,忽听门外传事牙牌响了四下。古时宅院常以牙牌做传音信号,牙牌敲击声响的多少代表事情重要程度。如今牙牌敲了四下,即代表族中有亲友亡故。
贾瑞明知是秦可卿之死事发,忙起身到前堂打探消息,此时代儒尚未到来,宁国府中一名奴仆站在檐下,见贾瑞出得后堂,忙上前答礼传说道:“瑞大爷,深夜叨扰,宁府中出大事啦,珍大老爷让我来府中通报一声。”
贾瑞问道:“府中出了何事啊?”
那家奴道:“不好了,出大事了。咱们宁国府中的蓉大奶奶病死了。珍大老爷让小的们来请您和学里太爷,明日一早去府上吊唁。”
病死的?
贾珍向族中其他人隐瞒了秦可卿的死亡真相。贾瑞自然不知宁荣二国公向其托梦之事,便是知道,大概也不能理解古人对鬼神之说的敬畏与坚信,但事已至此,又与他无害,便点了点头,叹道:“蓉大奶奶为人和善,待人接物时温和中带着要强,对下人们也宽厚。如今一病呜呼死了,怎么不叫人心疼呢?”
来人也叹道:“哎,谁说不是呢。蓉大奶奶一向宽仁,府里的丫鬟小厮哪个不感她的大恩德,小的听说珍大老爷知道死讯,急得直接昏死过去。她的贴身小丫鬟瑞珠,见主子死了,自己也撞柱殉主了。”
贾瑞正听得骇异,代儒已穿衣来到堂上,听来人讲述宁国府中有人亡故,忙命仆人备马车,与贾瑞二人一同赶往宁国府。
一直到了宁国府前,贾瑞远远地便见府门大开,两边灯火,亮如白昼。其中乱哄哄地人来人往,但听得里面痛苦之声地动山摇。
贾瑞扶代儒下了马车,见焦大正倚门立在阴影中,冷眼旁观,手中提着个酒壶,时不时朝口中灌上两口。
贾瑞暗中朝焦大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趁代儒不察,二人隐在一座假山后,贾瑞问道:“府中可有什么动静?”
焦大笑道:“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动静。我们的混账老爷哭得如个泪人一般,蓉哥儿却仍是不动声色,俺焦大一时间都有些糊涂,究竟是哪个死了老婆了。”
贾瑞听得心中暗笑,问道:“怎生听传信人说,秦氏是病死的?”
“那不过是珍老爷使得个障眼法,因嫌自缢传出去不好听,故对外一概宣称是病死的。”
贾瑞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同焦大打了个招呼,自假山后转出,径直朝宁禧堂上走去。彼时贾府各旁支人丁俱已来到堂上,果见贾珍哭得肝肠寸断,拉着代儒的手抽泣道:“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说着又哭起来,代儒只好劝道:“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
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说着,人传秦可卿之父秦业,携着可卿胞弟秦钟及几个眷属到来,贾珍忙命几个后辈前去接迎。
随后,一行人来到堂前。贾瑞一眼瞥见,人丛中有两个少年携手走到堂上,俱都是目中含泪,悲痛莫名。且二人相貌俱都不凡,左手那人身材瘦些,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只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
右手那人行貌更是不凡,只见其身上亦穿素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如刀裁,眉如墨画,鼻若悬胆,睛似秋波。项上金螭璎珞,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贾瑞心头吃惊,暗道今日终于遇上正主了不成,他难道便是那号称“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的荣国府纨绔、神瑛侍者投胎的贾宝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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