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将那茶汤端了过来一饮而尽。说来也奇怪,一碗茶汤下肚,果真就不咳了。阿金用袖子抹了抹嘴,有些不敢相信地放下了碗。
“怎么样,没给你下毒吧。不仅没毒,还缓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萧湛见阿金如此合作,紧绷着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阿金五味杂陈地看着萧湛,“多谢殿下。”
而今萧湛已是监国,尊称一声殿下,并不为过。
“听说你受了伤,我本以为你是要和通天阁的人一道离开的,”萧湛瞧着阿金苍白的脸色,又想起先前那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声,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来,想要为她把脉。
阿金见状,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臂,“我这个时候走,恐怕是对你们不利的。还是等你们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再动身吧。”
萧湛苦笑,没有做声。他哪里不懂得,她的一切顾虑都是为了宋文禹,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欣慰。
“阿金,近日里不要去郊外和大慈悲寺,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阿金疑惑地瞧着他,本想问能有什么麻烦。转念一想,有些事情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妙,便也没有问。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像极了多年不见的旧友。润王看着阿金足足喝了两碗茶汤,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阿金见状,站起身来要将他送到门外,却不想就在此时,萧湛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纵然阿金反应快,立马将手抽了回来,她的脉象却还是被他摸到了。
那一瞬间,萧湛的脸色变得极其可怕,“你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为什么还拖到现在?”
“王爷,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情吧。”阿金面色也冷了下来,先前还算融洽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萧湛脸色阴晴不定,他盯着阿金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着。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你的伤势,文禹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阿金目光冷冽,“他知道了又如何,无非便是想着怎么让我尽早去不羁山。可是眼下朱家眼线遍布,我若是有了异动,你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给的理由是如此冠冕堂皇,让萧湛心里嫉妒得直发疼。是的,他嫉妒宋文禹。他没有想到那位大姑娘梁金,竟然可以为了宋文禹做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了,”萧湛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言语之中透出一股子决绝和狠辣,“我那里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药,过会儿我会让人送到宋府。你若是推辞,我便将你的伤势情况与文禹说个清楚。”
阿金听了他的话,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只得将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二人沉默半晌,萧湛还是那个首先打破沉默的人,“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阿金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她查账的心思也没有了。阿金无奈地将账本一一摆好,又换了阿珍进来。
阿珍愁眉苦脸地推开门进来,对着阿金跪下道:“奴婢护主不周,还请姑娘治罪。”
“起来吧。他身边能人异士辈出,别说那个飞云了,就是阿九你也不见得是对手的。走吧,账簿我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了,是该回去了。”
说着,阿金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阿珍扶着她进了马车里,二人坐定以后,忽然道:“姑娘,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咳嗽了呢。”
阿金愣了一下,想起萧湛的那碗茶汤,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
宋文禹发现,萧湛最近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他总是善于不急不躁地将敌人威逼于死角之中,而今的他,却雷厉风行,大有几分快刀斩乱麻之势。
这样的改变,宋文禹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好,却还是忍不住对萧湛进言道:“王爷,太子殿下刚去大慈悲寺带发修行不久,您也刚认监国之职,这个时候突然向朱家发难,恐怕会让旁人觉得您有些心浮气躁。”
萧湛瞟了他一眼,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为了阿金能够早日回不羁山上治伤,他是有些心浮气躁了。而且,他还有几分自己的私心。心上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与自己的生死之交琴瑟和鸣,实在是戳痛了他的心。
“本王有分寸,文禹不必担心。”
“……是。”宋文禹本就不是善言之人,见萧湛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也跟着沉默了。
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仿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关系就变得紧绷尴尬起来。目送萧湛离去之后,宋文禹这才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怀仁跟在身后,小声问道:“大少爷,您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可是让王爷不高兴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宋文禹十分笃定地回道,没有在怀仁面前多言,“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说着,他便将车帘放下,兀自琢磨着今日萧湛的异常。
……
与此同时,大慈悲寺。
萧烁一身灰纱长衣坐在禅房之中,一头长发未再一丝不苟地束起,而是抓了一把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他端坐在佛像前,心无旁骛地念着经。
直到把那正本波若波罗蜜心经念完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真的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吗?”朱良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却没有转过头去。
面前那一尊如来佛祖像,平静祥和,他盯着那一双慈眉善目的眼睛看了良久,也不知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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