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无寿山的庄子里,陆渐离说的那句“我与你不同”,他眼下似乎明白了几分。
可是,真的不同吗?
他无法反抗南梧,是因着宿命。那么陆渐离,又是因着什么?!
万籁俱寂,偌大的东夷皇宫像是一个黑暗的囚笼,只有凤禧宫能让姜无期躲得片刻的安宁。可是,他如今却只敢在殿外远远站着。
殿内,陆非晚的呼吸早已微不可闻,苍白的面色已看不出一丝往日的鲜活。
茯苓跪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红着眼眶小声央求着:“主子,您醒醒,圣上他杀了左相,囚禁了太后,宫里那些碍眼的娘娘们也都被送走了,圣上他一直守着您呢,您醒醒,醒醒好不好……”
榻上的人似挣扎了许久,眼睫微颤了几下,才缓缓睁开。
茯苓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惊喜的唤了声:“主子!您终于醒了,奴婢去请圣上进来,您等着奴婢……”
“茯苓……别……别去……”
“主子,圣上他一直守着您呢,他就在殿外……”
陆非晚摇摇头,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抓住了她的手:“茯苓,我想回家,哥哥说过,他会带走我的……我怕我等不到他来了……你帮我求求圣上,让他放我走吧……”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会求圣上,放您回去。主子,您别怕,茯苓很快就去陪您……”茯苓忍着泪,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试图让她温暖一些。
陆非晚轻咳了两声,笑着朝她摇头:“茯苓,我不怕。我不要你陪我,你帮我……帮我照顾好圣上,好不好……”
茯苓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手背上,咬着唇点头应下:“奴婢遵命,奴婢会好好照顾圣上的……”
陆非晚轻轻笑了下,瞌上了眼……
“主子……主子……”茯苓颤声唤道,然而,榻上的人却再也不会醒来。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刀剑相碰的锵锵之声,茯苓似想到什么,猛的冲了出去,当看见陆渐离与大内侍卫缠斗在一起时,她紧紧攥住了拳头,朝园子里大喊了一声:“都住手!皇后娘娘薨了!”
这一声,似是夜半惊雷,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姜无期猛的退后了一步,被身后的近侍一把扶住。
“圣上,王爷,皇后娘娘薨了,您二位还要在此时刀剑相向吗?”她重重的跪下,颤声问着这东夷最尊贵的两个男人。
姜无期面色惨白,一把挥开身后的人,踉跄着冲进大殿。
痛苦的低吼从殿内一声一声传了出来,在这空荡荡的皇宫里,不断的回响。
陆渐离扔下手中的剑,挣开紧闭的眼,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殿内。
“王爷,小姐她说,她等您接她回家。”茯苓没再唤陆非晚主子,而是像她没出嫁时那样,称她一声小姐。
陆渐离抬手,拍了拍的肩膀:“茯苓,辛苦你了。是本王……来晚了……我这就接她回家!”
说罢,他抬步绕过眼前那个百鸟朝凤的金丝屏风,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内死死抱着她妹妹的男人:“姜无期,拿开你的脏手!”
姜无期闻声,手臂收的更紧了些,他双目赤红,冷冷的看着陆渐离:“晚儿是孤的皇后,你不能带走她!她生与孤同衾,死,也要与孤同穴。”
“呵!”陆渐离冷笑一声,抽出袖内的匕首:“怕是要让圣上失望了,我陆渐离的妹妹要回家,没有人能拦得住。”
他似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步一步朝那个年轻的王逼近,就在他举起匕首的时候,大殿门口冲进来一个青色锦袍的男子,他高喝一声:“住手!你忘记你答应过先皇什么了吗?!”
说罢,他疾步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我知你心疼皇后娘娘,可今日若是娘娘还在,她能看着自己的兄长为了她弑君吗?!陆渐离,清醒些!”那男子紧紧扣着陆渐离的肩膀,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薛丞相再喊谁?曾经的摄政王陆渐离早就死了……”他淡淡看了薛璘一眼,续道,“你眼前的陆渐离,只是陆非晚的哥哥!”
薛璘从没见过眼前的人露出过如此神情,他记忆中的陆渐离,永远是战场上的冷血杀神,眸子里是俾睨众生的傲然。
可此刻,陆渐离站在她面前,眼里的绝望如同一潭泥沼,拖着人不断下沉。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原本那些百姓大义,忠君之道,都生生哽在喉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陆渐离见他挥开,冷眼看着姜无期:“圣上,你的墓穴里会有你的三宫六院,而非晚,她该得个清净。别逼我,放手吧!”
“孤不放!就算你杀了孤,孤也……”
“圣上!”茯苓跪在他身前,打断了他的话,“小姐她让奴婢求圣上一件事儿。”
姜无期眸子一颤,别开头:“孤不想听!”
“圣上,您得听。”茯苓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小姐她求您,放她走,小姐她想回家,她一直在等王爷来接她……”
姜无期将头埋在陆非晚的颈窝里,温热的眼泪落在她冰冷的身体上,他像只受伤的小兽,摇头低吼着:“不……孤不答应……孤不准……”
“圣上,这是小姐最后的请求了,求您应了吧……求您应了吧……”茯苓一下一下的朝他磕着头,直到她额头渗出刺眼的血色。
姜无期终于放开了手,他说:“茯苓,别磕了,孤应。她要的孤都得给她,她最疼你,孤得替她好好找看你,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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