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舞台上出现了一长段金河独舞,孟河、老丈配合。其中有一段,孟河的舞蹈加重,变成与金河的对舞。这一整段舞蹈,风格应近似林怀民先生的“云门舞集”,并加入较多戏曲身段。]
[金河的凿冰舞,是对刚才考生绝望的踢踏舞的回答。他的舞姿,艰难、放达,展现一个男子在精神和形体上的终极奉献。正是这种舞姿,强烈地吸引了孟河。孟河此段的舞蹈,是中性偏女性。中性的部分呈现人类学意义上的赞扬,女性的部分呈现情感上不由自主的呼应。众考生在这一段落中处于反衬的地位,为了场面的转换和丰富,也应该为他们设计一些边缘化、偶人化的舞蹈。]
[请导演和演员注意,此段表演虽然没有情节和对话,却是全剧的关键之一。二十世纪前期在欧洲掀起的“综合戏剧”和“诗化戏剧”潮流,摆脱了传统戏剧的沉闷叙事,因舞蹈和音乐的大幅度介入而走向诗化。但舞蹈设计者又切忌在此段玩弄近似“舞蹈小品”的花招,应力求此段舞蹈成为全剧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而不能强调抽离性、独立性。]
[灯光是诗化的重要手段,应追求运动感、雕塑感,以追光的动态指挥为主,间用逆光、侧光、顶光,忌大平光。]
[音乐不能走响亮、激烈之路。时时须知这里是寒夜冰河、生命绝境,只是有人在抽丝求生。因为不是一人求生,而是牵动众人,因此又须小心翼翼。所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正是其中的一种感觉。但是,随着金河越来越劳累,越来越带有挣扎性质,音乐又可走强、走高,渐近摇滚。]
[音乐在孟河身上,有一种“大梦方苏醒,蓦见真男子”的渐悟过程。对于爱情,尚无正式进入。]
[金河已经劳累得难于支撑,但还在以更大幅度的动作支撑。]
[在舞蹈进行过程中,一道不亮的幽光,照亮歌队。]
歌队
(女声)
银斧铮铮叩天地,
绝望之中还有人。
成败生死全归你,
这个男人是好风景。
歌队
(男声)
凿出一寸进一寸,
寸寸都是新生命。
天堂之路窄又险,
地狱之门闹盈盈。
歌队
(合唱)
满船喧腾刹时静,
只听寒冰破裂声。
别的男子在哪里?
举斧是个陌生人。
歌队
(女声)
筋疲力尽真君子,
气息奄奄大生命。
斗笠布衣千里客,
冰河无语也动心。
[以上歌段,可重复演唱。]
[夜空露出曙色,鲨市到了。]
众考生
鲨市到了!鲨市到了!
[金河已瘫晕在一边。]
[居然有了鸟声。]
[众考生夺路上岸,满脸笑容。上岸时见到瘫晕在一边的金河,只随口说声“辛苦了”、“谢谢”,便快速离去,好像绝命的灾难,又会追上他们。他们快速地逃离了昨夜。]
歌队
(合唱,评判地)
原以为壮举能溶心,
原以为至善能动情。
谁知诗文吞良知,
谁知瞬间即忘恩!
咳!……
走吧,你们,
走吧,你们!
争先恐后抢仕途,
一路脚印不可问;
昂首阔步上高阶,
昨夜是个什么人?
[老丈俯身扶起已经昏迷的金河。孟河走近。]
老丈
(捧起金河的双手)
啊呀,这手完全冻坏了!必须尽快治疗,否则,保不住。我陪他治疗,鲨市有一个有名的伤科郎中,我熟。
孟河
(十分吃惊,把老丈拉到一边,不让金河听见)
老丈,治疗要多久?
老丈
我懂医,第一步至少要一个月,以后再一步步治。
孟河
一个月,那你们两人都不能参加今年的考试了?
老丈
我这么老了,考不考都一样。只可惜他……(附耳对孟河,但观众还能听得很清楚)
他这手,即使治疗成功,这辈子可能也不能执笔写字了!
[孟河一听,猛然后退几步,又快速向前,一把抓住老丈,急问——]
孟河
怎么,一辈子不能写字了?
[老丈点头。]
孟河
(急切地)
但他家里的父亲,那个病卧在床的老船工,还在眼巴巴地等他考出一个名堂来呢!
[老丈无奈摇头。]
[孟河蹲下去看着斜躺在老丈手臂上的金河,又直起身来看着众考生离去的方向,低头走了几步,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她握拳鼓励自己,然后一笑,转向老丈。]
孟河
老丈,我突然有了一个小小的计划。您先在鲨市陪着他看郎中,迟早还要到京城找名医。我先去,找到父亲,处理好一切,然后在那里等你们。现在便约好,就在科举考试发榜的那一天,在皇榜前见面。反正,你们也要从京城出发才能南归。说好了,发榜那天,皇榜前面,别忘了。
老丈
(若有所思)
发榜那天?皇榜前面?
孟河
对,其他时间和地点没法定。记住,发榜那天,皇榜前面。
[孟河又看了一眼金河,然后与老丈揖别,急匆匆下场。]
老丈
(自语)
时间、地点倒是明确,但她居然连说三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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