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憋气终于让她体力耗尽,水迅速涌入了她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浑身脱力,她的手承受不住水的冲劲,渐渐松开了石柱,身体立马被水冲下了石台,卷入浪里,好在水流渐渐变小,没有把她冲到更远的地方。
强烈的求生欲将她唤醒,在水面猛咳,将被呛的水全部咳出来。旁边的犯人冷眼旁观,淡漠地看着日常上演的求生不得,他们被关得太久了,在他们眼中,没有石笼的樊玶才是自由的,就连樊玶被水冲到湖里的狼狈也视作自由的幸福,即使被水冲到暗流里命悬一线,也是逃生的机会。
樊玶呛得差点就要升天了,她用尽最后的力量游到了石台,湿淋淋地攀上去,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头顶的水滴不住地往下流,水珠稍微密集点,樊玶就心中一梗,以为是下一场的用刑。紧张、戒备、惊恐吞没了她,让她不敢有任何松懈,这就是源层的恐怖之处,ròu_tǐ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这里的犯人变成哑巴,没有气力再应对任何事,光是头顶的水流就足以整日战战兢兢。
接下来的日子里,水流涌出的时间和大小毫无规律可言,樊玶只能如犯人一样全天静候戒备,准备突如其来的水灌,她身后只有一根石柱,除了自己抱着,别无他靠,就算困了也不能睡着,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溺水身亡,命丧黄泉。
就这样过了不知几个日夜,什么时辰,樊玶粒米未进,渴了只能喝湖里的水,这些都是意料当中的,进了敖军府没有经历不了的难,只有想象不到的惨。
期间她还看到有犯人支撑不住,命不久矣,几个狱卒赶来喂了几颗药和吃食,犯人醒来后继续被吊着,继续等待突如其来的水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不知地狱是什么样,那么到了这里便知道了。
受罚需要三日,樊玶却觉得这段时间比三年还要长,她从庙堂之上瞬间跌落成蝼蚁,被任人摆布,也不知是否有人会记得她。
妹妹会记得她吗?不知她在衡阳宫过得怎么样。至于熊酌,想起之前和他种种遭遇,就像个笑话,她竟还真的对他抱有幻想过。眼下的处境倒让她清醒不少,她没权没势,不再是公主,楚国凭什么要对她好,哪怕楚王有意留下自己性命,也不过是看在自己有本领,破格进入敖军府这样的秘密组织,让她为楚国效力,至于她能不能报仇,楚国根本不会当回事。
她身负血海深仇,不杀赵盾不罢休,她孤身进入敖军府,等于把命交给了楚国。她想借力达成自己的目标,首先得被这力操控,付出惨重的代价。
“怎么?又死了一个?”两个狱卒走进源层,语气中带有点慌乱。
一人悄声附耳,即使声如蚊蚋,樊玶还是听见了,她练武后耳目变得异常敏锐,察觉周围也更加细致入微。
“所以水灌不能用得太频繁,谍情密探科好不容易抓到的人,被我们用刑用死了,话都没套出来,上头怪罪下来,你我脑袋不保啊!”
“没死,我这就去救,你快点把那姓樊的放出来,别折了我们一个同僚。”
原来是来放她走的。
樊玶见其中一名狱卒朝她挥了挥手,另一名狱卒拔腿去了另一个方向。
“一百六十八号,自己可游过来吗?”
好吧,连名字也没有,直接叫编号。
樊玶一身湿透,周身寒凉地上了岸,对面的狱卒知道是新人,原想给个下马威,可对上樊玶一双狠戾淡漠的眼神,不由自主收敛了气势:“你如今是刑狱侦查科的人,申科佐特别交代你必须熟练刑罚,各项律令,回去休息时勿忘学习。”
樊玶看向狱卒的眼神更加犀利,既然往后的日子都不安生,她就要尽快适应这不像人的生活,她语气沉冷,之前的人情味荡然无存:“阁下好心带话,我也顺带提醒阁下,你们放水的频率是否也要在犯人面前议论,好让他们做足准备?”
狱卒心中一惊,他们谈论得如此小声,竟然也被樊玶听见了,狱卒恐传了出去道:“你一个新来的懂什么,自己还有好多要学,竟教训起我来,走走走。”
说着,他去掰樊玶的手腕带她离开这里。樊玶手一甩,眼底的漆色变得更深,她身上还有伤,刚受了三天水灌,哪里容得了别人再碰她,欺负她,开口不怒自威:“领路。”
樊玶到了刑狱侦查科给自己分配的卧房,是在禹牢的内部,与“三层”一墙之隔,有时候还会听到犯人的惨叫声,好一点的是透气孔比较大,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卧房里一案一床,屏风后是一浴桶,墙上没有任何装饰,房内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墙面本来的颜色,只看到上面斑驳不平,划痕累累,似乎是用剑划得,还有蜂窝状的凹陷。床被也有股霉味,不知住过多少人。
樊玶疲惫地坐在案前,用手撑着脑袋,尝试什么都不想,却有种说不清的绝望,像是在悬崖上吊着,努力攀绳却看不见崖顶,向下望是无尽深渊,没有一刻如现在上下两难,左右无路。
“叩叩叩”
“樊玶,开一下门。”是女子的声音。
明明是陌生的声音,为什么口气却如此熟络。
樊玶把门打开,是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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