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坑洼,汪着一摊水,散下的布匹正好是落在水洼里,布浸在水中,一片血红……
顾管事只觉得心里洼凉,瓢泼大雨就好像直接浇在他的心上,凉透了心。他猛地一个转身,狠狠地瞪着陈大:“姓陈的,你竟然敢跟我耍花样?!”
陈大看着那洼血一样的污水,也有些傻眼:怎么会掉色儿呢?怎么会!都说了自己染色不行的,都怪老二——对了,那个什么师傅说,他买的染料不对……
心里一瞬间转了几个个,可到最后却是又惊又怕地叫道:“顾爷,这一定是有哪儿不对了,或、或许就这么一匹……”
不等他辩完,顾管事已经冷哼一声,转身过去抓住一个伙计,直接掀开箱子,扯出一匹红布,雨中一展,不过片刻,已经湿透,他手上一片血红,好似摸了一手血似的。
转身狠狠瞪着陈大,他喝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说的?!姓陈的,你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和我们郭布罗家玩花样儿?就算你不怕我们郭布罗家,可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大爷娶的是哪个?那是宁古将军的闺女!宁古将军啊!黑省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你居然还敢这么玩花样,真是欺我郭布罗家仁厚,不敢把你们怎么着是吧?”
郭布罗家在黑省都是有名的,更何况就像顾管事说的,承昱娶的是宁古将军的女儿,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和他们玩花样?
陈大也觉得冤,可这会也说不出别的,只能战战兢兢地陪笑:“不、不是……顾、顾管事,就念在咱们的交情下,通融下,我一定会把货重新补齐的……”怎么会出这种事,他脚都在发软,想要跪下了。
“还搬什么搬?把这些破烂东西都给我丢出来!”顾管事大声吼着,又冲着陈大冷笑道:“我跟你有个狗屁交情,你以为请老子喝几顿酒,送点好处,就是交情了?要不是看在你那死鬼兄弟的份上,觉得你们陈家遭了大难,老子会继续这生意?姓陈的,这事儿你别以为就这么完了!咱们契书上写明白了的,现在你以次充好,是要按双倍赔偿的!还有,你搞出这样的事儿,耽误了我们家的喜事,我也不要你赔得多,就把货钱按三倍价钱赔来就是——五日之内,你要是不赔,咱们就衙门里见,我倒要看看,这府城的知府是向着你个弄虚作假的贼商,还是向着我们郭布罗家这样的苦主!”
话一说完,顾管事根本不听陈大辩解,直接一把推开来拦他的陈大,带着人气势汹汹地离开。
陈大想追,无奈脚软,一下就跌倒在泥地上,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心凉,只觉得瞬间人生没有了希望。
好不容易长随过来扶上了车,仍是浑身发抖,连打了几个大喷嚏,没到家已经发起高烧,等到陈家请了大夫过来开了药,陈大人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清醒过来就立刻嚷着快去请老太爷。
三千两的赔偿,可不是个小数目,他说啥也不会自己赔的,还得让老头子出钱。
可陈家是个什么家风,陈老爷能纵容大儿子占了庶出二儿子的产业,是为着什么,还不是为了能从中得到一半的红利,现在让他拿钱出来赔,他怎么肯?
摇头晃脑,拐杖一举就要打人:“都是你个败家玩意惹出来的祸,要赔你自己赔,别拖累家里人,这事儿和我们陈家没关系,要是上衙门也你自己去——走走走,咱们回哈拉了……”
还真的就招呼人手,带了小妾回哈拉去了,留下陈大愁眉苦脸,这火一个劲地往上冒,牙疼得转筋,连脸都扭曲了。
他媳妇还小声道:“要不就拖着……”
“拖个屁!”一把扯过枕头砸过去,陈大骂道:“你当郭布罗是什么人家,是能拖的?你是真想看我去衙门被人打烂屁股啊!”
“就是就是,爷啊,您可别听太太的,您要是出了事儿,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小妾还架火,又哭啼啼的,倒似他真的已经被关进牢里了。
陈大直骂晦气,却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咬牙:“卖铺子,现在就找牙行,看看有没有人要买染房,还有仓库里的那些货,都便宜贱卖,立刻去铺子说,降两成、不、降三成卖!”
听说陈家布行贱卖存货的消息,许文岚当时就乐了:“哟,还真有决心,是得这么快刀斩乱麻。好,真勇士!”
夸完了拉着白草儿去逛街:“有便宜不捡不傻吗?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强抢来的……”
她们去捡便宜,白安却是摇头,板着小脸不吭声,想想又追着白胜武去练功,白草儿还想喊他,许文岚在心里一想,就明白过来这孩子是不想去看那个热闹。
说到底那是他父母的心血,虽然是易了主,他们这些人乐见坏人倒霉,但对于白安来说,看到父母的心血被人这么糟蹋了,实在是心里不落忍。
这世上人都爱捡个便宜,许文岚和白草儿到了陈记布行,还真是热闹,大姑娘小媳妇中年妇人挤进挤出,你扯块缎面,我拉尺花布的,有那同时看上一块布的,还吵个不休,她觉着店里掌柜和伙计大概也被吵得头晕了,脸上没有做生意常挂的笑脸,反倒有些麻木的感觉。
说是来捡便宜,可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许文岚就拉着还想买两块布的白草儿转了出来。
“不是说买便宜吗?我看那布真不错,买回去给我娘绣花最好了。”白草儿还想回头,却被许文岚扯住,抹身去了最近的牙行。
也不和过来招呼的黄中人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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