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什么岁?天这么冷,咱家连炭薪都置办不起,还不如早睡了事!”张仁咕哝道。
“唉,这寒冬腊月,咱们大人苦点就苦点了,可怜俩孩子也跟着受苦,你是没瞧见,守静的手又冻皴了,守礼身上那棉袄还是去年絮的了。依我说,赌钱不是长久之计,等开了春,你还是出去找点篾匠活做吧!”守礼娘声音柔软,语气似在哀求。
张仁听得心里不落忍,闷闷转过身去,随口道:“知道了!”
守礼娘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眸,匀匀喘息。
守礼蹲在自己房里,隔着中堂,把爹娘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自主无声哭了。
哭了很久,忽闻窗外寒鸦悲鸣,守礼心下一恸,提足到了窗边,轻轻推开了牖窗。
窗外,银装素裹,天地一色,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能陪守静堆雪人、滚雪球了。
想到这个,守礼不禁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守静,她正抱着守礼娘用边角料绣的磨喝乐,沉醉于香甜的梦。
合上牖窗,守礼依旧心绪芜杂,难以平静。这两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祖父、祖母先后离世,舅父、姨母断绝来往,亲爹沉迷赌博,亲娘缠绵病榻,亲戚间的冷漠、邻里间的虚伪、官府的剥削压榨、赌坊的赶尽杀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守礼算全见识了。
可是,即便这世间有这麽多不美好,守礼还是往好的方向想,他总想着,终有一日,守礼娘大病痊愈,守礼爹浪子回头,然后一家四口,恢复如初,其乐融融地在长安城生活下去。
但菩萨会如守礼心愿吗?守礼想,应该不会,菩萨要真有心度厄,世间哪还有那么多受苦受累的人?
想通之后,守礼便坚强一笑,拿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然后一骨碌爬上竹绷床。
这时,守静翻了翻身子,顺脚把被子踢开了。守礼有些想笑,守静总睡觉不老实,不过,兄妹俩朝夕相对,同寝同食,他早习惯守静的恶习,所以就笑了一笑,顺手把棉被往上提了提,然后掖了下被角,顺手捏了把守静红扑扑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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