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踏步向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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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赵姓掌柜已经乘着马车等着。
马车上,赵掌柜详细给李明蔼解释来龙去脉。
这位道家的长辈高人,姓温,与掌柜所在的蛇草山一脉属于同源不同宗,按照辈分,赵掌柜也要喊他一声师叔祖。为人放浪不羁,却又声望极高,在多个王朝与藩属国的朝堂挂着官职。
因此,无论是修为,学识,还是身后势力,老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归栈洲东部数朝排的上的一号人物。
此次老人有事前来拜访穆山一脉山神,不知发了什么性子,又要去姜楚王朝探望一位老友。且老人有怪癖,有些时候会突然不愿意乘坐飞舟,而是踏足山水,游戏人间,尝一尝山下的烟火气。这个时候,身边就不要留随从了,要找一位山下凡俗子弟作为伴当,照顾日常饮食起居。
李明蔼才得了这样一个空缺。
赵掌柜一大早又嘬着热茶,一脸替少年庆幸:“怎么样?我给你找了个好差事吧?”
李明蔼越听心里越没底。
赵掌柜又道:“当然,老仙师寿数长,脾气不能被咱们常人所揣度,有些异于常理的言行,也都正常。你今后也就知道了。”
李明蔼道:“掌柜的,我现在能退出吗?我想通了,一辈子在咱客栈当个管事的挺好。”
赵掌柜笑笑:“你说呢?”
少年沉默一会,又问:“话说如此,其实还是机缘大过空遇,只不过掌柜的疑我,放在我身上才是个无退路的选择。您为什么不从自己家族里挑选一个伶俐后辈?毕竟万一得仙长青眼,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赵掌柜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叹一声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不懂。”
马车摇晃好久,终于停下。
两人下车,是城东一条小河旁边,丛生着一团团未开的芦苇。
熟芦为蒹,幼芦为葭,此时蒹葭苍苍。
赵掌柜说声“好了,从这里等着。”就自己跑去河边观鱼。
少年车上说一句“能退出吗”只是说说,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退路全无的准备。此刻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演算了无数遍那位温姓神仙祖师从天而降时,自己的答对方式。
万事开头难,初见定仙缘。
许久,蹲在河边毫无形象的赵掌柜耳朵动一动,站起身,道:“老先生来了。”望向南方。
李明蔼打起精神,随之盯着天边的流云。
本以为会有位老神仙踏剑破开云彩,携光流霞,从天而降。
没想到蹄声得得,一个粗布衣衫的老人,从土坡另一侧现身。
遥遥便招手:“你好呀,乖徒孙!”
赵掌柜叹一口气,打个稽首行礼。
没有霞光,没有云彩,如果不是老人身下骑着的一头大角壮硕白鹿,李明蔼只觉的自己可能认错人了。只是错愕并不耽误行礼,少年深深作揖喊:“李明蔼,拜见老神仙。”
舍掉往昔押重注,前途仙缘就在这一拜中。
遥遥打招呼,往往显得双方亲切。
如果打完招呼,其中一方行动过慢,要等好久才能相近,就有些亲切以后的尴尬了。
蹄声渐近,还是渐近,李明蔼深躬身子,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老人行到近前,只好抬起头来。
白鹿其实颇有仙气,除了走的太慢。
这头白鹿长了一对极大的角,枝枝叉叉,茸色很深,应该很有年岁了,鹿角上挂着一册书,身上毛色却很干净。
老人骑在鹿背上高高往下望,本已经走过了李明蔼身前,突然探头瞅一眼少年,道:“莫看来路?好下注啊。”
少年浑身僵直,悚然而惊。
赵掌柜不知所以,靠上前来。
老人拍拍赵姓掌柜脑袋:“我那个徒孙媳妇,你就没带着一起来?”
赵掌柜面如死灰,无言,摇一摇头。
骑鹿老人回头问:“我的乖徒孙都和你说了罢?咱们要一路走到姜楚王朝的。路途遥远,你得吃苦。”
李明蔼赶紧答:“掌柜的说过了的,我不怕吃苦。”
吃苦算什么呢。
老人又端详一会,道:“好,长的还行,不丢人。那走。”
白鹿便回头。
少年还站在原地。
赵掌柜一巴掌拍李明蔼后脑勺上,“愣着干嘛,跟着啊。”
李明蔼万万没想到这就算完成见面了,这和自己之前预想的哪一种都不一样啊!赶忙快步跟上。
鹿角上书册摇啊摇。
赵掌柜倚车目送两人远去。
清水河畔。
老人偕少年,白鹿伴青芦。
一直仿若不存在的车夫开口问:“这孩子有意思,是福是祸?”
掌柜的道:“是福是祸,看他自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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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姓掌柜回城时,先去城东的徐芝记排队买了一提桂花糕,小心翼翼包好了,置在袖子里。然后未回客栈,而是径直去了南城一幢精致的院落。
院落四周幽静,风景极美。院中陈设华贵,家具用物无一不风味雅致。
赵掌柜走到屋门前,停了一下,推门走进。
阳光随着门扉开,一拥而入。
紧闭着的窗前坐着一位老妪,衣着考究,妆容精致,钗梳插满白发。
赵掌柜帮着打开窗子,从袖中掏出还带着炉香气的糕点,柔声道:“静姝,给你带了老店的桂花糕,吃一点吧?”
老妪开口,声音沙哑:“温老太公走了?”
赵掌柜答:“走了。”
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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