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心术上》的经文一开首说道:心在人的身体里面,就象处在人君的地位一样,五官九窍各有专司也就象百官分治的一样;心的安顿得法,九窍也才能够遵守着自己的理路。假使心一为嗜欲所充满了,那么眼睛也就看不见颜色,耳朵也就听不见声音了。因而便主张静,不主张动,主张虚欲,不主张求知。
虚其欲,神将入舍。扫除不洁,神乃留处。人皆欲智,而莫索其所以智乎。智乎智乎,投之海外〔而〕无自夺〔乎〕?求之者不得(如)处(虚?)之者。夫圣人无求也,故能虚。
这不就是所谓“接万物以别宥为始”,“情欲寡之以为主”的理论吗?下边的传文,对于所引的这几句话的详细说明,更把“情欲寡浅”的意思明白地表示着。
世人之所职者情也(情字原作精,据俞曲园校改),去欲则寡(原作宣,以隶书形近而讹;下寡字亦作宣,则以重文致误),寡则静矣。静则精,精则独矣。独则明,明则神矣。神者至贵〔者〕也,故馆不辟除,则贵人不舍焉。故曰不洁则神不处。
人皆欲知(智)而莫索之其所以知。知(原夺),彼也;所以知,此也。不修之此,焉能知彼?修之此,莫能(如)虚矣。虚者无藏也,故日〔去知〕。去知(此二字当重)则奚求矣?无藏则奚投矣?(投字原作设,据韵及经文“投之海外”而改。)无求无投则无虑;无虑则反覆(乎)虚矣。
在这儿情和欲是分析着的,大体上欲是被认为情之动,故去欲则情寡。神在原义上本是能伸万物的天神,但后来转变而为了人的内在精神,使神得到与心相等的意义,大约是从这儿才开始的。经文在下面又说道,“洁其宫,开其门,去私毋言,神明若存”,也不外是这个意思。传文把宫解释为心,门解释为耳目,“洁之者去好恶也”,好恶去则心洁,耳目使六通四辟了。
既去好恶便无所谓荣辱。对于这样的人,你杀也不能杀他,害也不能害他,因为他不怕遭杀,不怕受害。故尔经文说:
人之可杀,以其恶死也;其可不利,以其好利也。是以君子不怵乎好,不迫乎恶,恬愉无为,去知与故。其应也非所设也,其动也非所取也。
这不就是“见侮不辱”的基本理论吗?传文把这一节也讲得非常周到。
人迫于恶则失其所好,怵于好则忘其所恶,非道也。故曰不怵乎好,不迫乎恶。恶不失其理,欲不过其情,故曰君子。
恬愉无为,去智与故,言虚素也。
其应非所设也,其动非所取也,此言因也。因也者舍己而以物为法者也。感而后应,非所设也,缘理而动,非所取也。
从这儿导引出名理论来,主张“舍己而以物为法”,便是要采取纯粹的客观态度,不仅不能杂以好恶的情欲,而且不能杂以一切俗智世故的先入成见。
物固有形,形固有名,名当谓之圣人。故必知不言〔之意〕、无为之事,然后知道之纪。殊形异势,与万物异理(与上原衍不字),故可以为天下始。
这不就是“不为苟察”的基本理论吗?传文更有详细的发挥。
物固有形,形固有名。此言〔名〕不得过实,实不得延名。姑形以形,以形务(侔)名。督言正名,故曰圣人。
不言之言,应也。应也者,以其为之人者也。执其名,务其所以成(“务其”下原有“应”字,乃衍文),之(此)应之道也。
无为之道,因也。因也者,无益无损也。以其形因为之名,此因之术也。
名者,圣人之所以纪万物也。
人者,立于强,务于善,未(本)于能,动于故者也,圣人无之。无之则与物异矣(随物而异之意)。异则虚。虚者,万物之始也,故曰可以为天下始。
这种纯粹的客观态度,经中称之为“静因之道”,主张得十分彻底。
过在自用,罪在变化。是故有道之君〔子〕,其处〔己〕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
传谓:“自用则不虚,不虚则忤于物矣。变化则为(伪)生,为生则乱矣。故道贵因。因者因其能者(以)言所用也。”故这“自用”是自作聪明,“变化”就是歪曲现实的意思。理想是要办到“若影之象形,响之应声”。
君子之处〔己〕也若无知,言至虚也。其应物也若偶之,言时适也。若影之象形,响之应声也。故物至则应,过则舍矣。舍矣者言复所于虚也。
以上是《心术上篇》的要义。
《心术下》和《内业》所敷陈的也不外是这些意思。“虚”字虽然没有再提到,而所说的差不多全部都是虚的道理。我现在单从《内业篇》引些精粹的句子在下边,可以看出和《心术上》是怎样保持着密切的平行。
形不正,德不来。中不静,心不治。
定心在中,耳目聪明,四枝坚固,可以为精舍。精也者,气之精者也。
敬除其舍,精将自来。精(静)想思之,宁念治之,严容畏敬,精将至(自)定。
思索生知(巧诈),慢易生忧,暴傲生怨,忧郁生疾,疾困乃死。思之而不舍,内困外薄;不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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