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女,十六那年嫁祁王,后夫死,与其和离,从此闭门不出。
“我本是干干净净地来,自然......也要干干净净地走。”
她不想和一个她不爱的男子共葬一墓。
更不想死后,还被人称——
祁王妃。
自新皇登基,原先祁王一派幸存的人都惴惴不安,生怕被秦王清算。
后面发现秦王懒得搭理他们,心思又开始浮动。
新帝尚年轻,出身卑微,从前在梁王府中,稍微得脸的下人都能欺负他,文不成武不就,若非秦王扶持,这皇位哪里能落到他头上?
幸存者大多数手中依旧保有权力,如曲将军等人,该有的兵权,秦王新帝只字不提收回,也不知道是忌惮,还是另有所谋。
不是没人私底下找过曲将军,奈何宫变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做主让女儿和离,不管会不会惹人非议,曲将军一概不管!
命都差点葬送在里头,祁王死了,难道他的女儿还要为他守节不成?!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新帝答应将曲潆悦的名字从皇室族谱里划去,之后,曲将军叩谢圣恩上交兵权,关上大门只过自己日子。
虽说新帝把兵符还给了曲将军,但他依旧闭门不出,只想把那些亏欠女儿的陪伴都给补上。
大抵是那位白姑娘打过招呼,上有秦王护着,下有淮南王府交好,也没人敢去打扰将军府,甚至连句风言风语都不曾传出。
曲潆悦就这样过了一段清净日子。
她至今无法忘记那日暮色沉沉之下的厮杀,人命比狗贱,长刀划过就有鲜血迸溅,她名义上的夫君,就这样死在她面前。
每每想到那样血淋淋的场景,脖子上早已恢复不曾留下疤痕的伤口似乎还隐隐作疼。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白楹,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包括爹爹。
她救了她一次又一次,毫无理由地护着她,明明......她比她还要小两个月的。
白楹成亲当日,她没有去。
她知道她去了白楹会很高兴,也知道去了也没人敢用异样眼神看她,背后指指点点说“这是祁王一死就迫不及待和他和离的人”。
有白楹在,没人敢这么说她。
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手里染了血,沾了人命,她再也回不去了。
白楹成亲的半年后,曲将军小心翼翼问她,还愿不愿意再嫁人。
曲潆悦摇头,不愿。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嫁人。
她不要成为别人的新娘,永远不要。
曲将军是她说什么都好,不嫁就不嫁,他半生戎马抛头颅洒热血地挣战功,攒下丰厚家底,不就是为了让女儿过得好吗?
就这样春去秋又来,白楹怀孕生子,她偷偷出门站在白楹院子外头远远望了一眼,隔着一堵墙,她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似乎能看见她痛苦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匆匆,一声“呀”,是秦画的声音,“潆悦,你怎么站在这儿?你哭了?”
哭了吗?
她摸了摸脸,满手的冰凉。
“哇——!”婴儿啼哭声响起,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秦画双手合十念道:“老天保佑阿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她抓住曲潆悦的手,拉她一起进去,“走啊我们去看看阿楹。”
“不了——”曲潆悦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满脸泪痕也遮掩不了她的冷淡,她和秦画她们不一样,秦画是她的嫡亲表妹,天真善良,再好不过的世家小姐。
而她,是差点害了她的帮凶。
秦画错愕:“你不进去吗?”
曲潆悦轻声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秦画红了脸,这次是纯粹急的,她下意识要拉住曲潆悦,身边婢女提醒道:“夫人,咱们先去看看秦王妃吧。”
秦画愁眉苦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难道真像怀阳郡主她们说的那样,潆悦因为秦王的缘故,对阿楹心生嫌隙?
可真是这样的话,她今日,又为什么来呢?
她还哭了。
曲潆悦回到府中,奶嬷嬷正着急找她呢,看见她有些狼狈的模样,满肚子话又被她咽了下去,叹了口气,奶嬷嬷让人服侍曲潆悦沐浴更衣,自己则偷偷写了封信送到白楹身边地丁元姑娘手上。
可惜没用。
不管白楹来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她倒是想翻墙,但傅南岐不让,他这个人小气吧啦,也不肯带她翻墙进去找曲潆悦。
直到岁岁两岁的时候,趁傅南岐不注意,两人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将军府的人看见裹得严严实实跟个小企鹅的小姑娘慢吞吞走过来,面面相觑有点懵。
这是哪来的小丫头?
岁岁半张脸被洛妃织的围巾包住,奶声奶气的声音吐字不清楚:“要姨,姨姨。”
说什么?
要什么?
一一?
衣衣?
正当几个下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收到消息的奶嬷嬷急匆匆赶出来,看见岁岁,像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样,轻声细语说话也就算了,她犹豫了一下,左右看看没人,最终在岁岁一声声的“姨姨”下抱起她去找曲潆悦。
岁岁见过曲潆悦,画画姨姨有画过曲潆悦的画像!
奶嬷嬷才放下她,岁岁就迫不及待哒哒哒跑过去。
看的人胆战心惊。下手吧
好怕这个小团子走着走着就摔了!
岁岁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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