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连忙应声而来。
“用刑!”
程静恒默许,而后又笑道:“顾大人做了刑部尚书这么久,手上的人命不说多,百十条总该是有的,亲自用过刑具的就更不必说了,不过,那些刑具却从未在自己身上用过吧?”
顾大人在顾博衍面前表现出的看淡生死的模样瞬间破裂,他自然知道那些刑具的厉害程度到底如何,虽不至死,但,比死还要难受。
“顾大人放心,”程静恒续道,“朕会叮嘱他们小心,只是给大人发紧的皮肉松一松,挤到一处的骨头散一散,也就可以了。”
刑部尚书嘴里说着“不”,可那群人却像是聋了一般根本听不见他抗拒的嘶吼声,清理干净的刑具一个接着一个地往牢房里面搬,又血淋淋地一件接着一件的往外面拿,中间是那阵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顾博衍目光凝视在虚空一点,牙齿咬的紧紧的,他恍惚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畜生不停的挥鞭子打那个柔弱的女人,女人的求饶声就好比催化剂,使得畜生更加的丧心病狂,更加猖獗!
然后画面一转,他看见了皑皑白雪中孤零零躺在山上已然僵硬了的母亲。
视线忽然模糊,顾博衍回过神来,原来是被泪水给遮住了。
他倏然抬步往牢房里面走,带着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恨意,从狱卒手中拿过烫的红彤彤的烙铁,直直往那畜生的脸上贴去。
“啊——”
多年后的惨叫声声,成了他的催化剂。
程静恒静静地在外面看着,心中十分羡慕。
羡慕他有自己这样一个主人,他为他做事,他便可以为他铺设好一切,可以为他报仇雪恨。
同样被他羡慕的还有高公公,安渠县假扮盗匪匪首的人是他的干儿子,干儿子成为了政治牺牲品,他也为他报仇雪恨。
可为什么皇姐就是不领情呢?
他甚至都不需要皇姐为他牺牲什么。
而这样的好事他甚至自己都未曾经历过,因为没有人这般对待过他,没有人让他这般放肆过。
他心中也有很多诸如报仇雪恨之类的念头横亘,他也需要找一个出口发泄一番。
可他并没有。
为什么就是有人不领情呢?
执念一出,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一厢情愿。
“博衍,”程静恒觉得差不多了,“再弄下去他就真死了。”
顾博衍的钢针已经往他指甲里扎了一根,正要扎第二根时,听见程静恒的话,蓦地顿住。
他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
他还有很多仇没有和他了断。
冷冷哼了一声,他连一眼都懒得再看,出了牢门。
狱卒将刑具拿出去,重新将牢门锁好,刑部尚书披头散发地瘫在角落中,像是上京百姓们随意丢弃的垃圾。
他再没有精力去刺激顾博衍了,他也摆不出阴沉的脸色给程静恒看了。
他此时能将眼睛睁开就是天大的恩赐。
他已然面目全非。
“走罢!”
牢房渐渐安静下来,除了有人时不时发出的轻微哀哀声。
大昭内乱刚刚平息,朝政还没有完全休整好,南边边关外却已经开始做好一切准备集结部队出发,向着大昭的方向行进。
农历三月二十八,大昭边关终于被破,敌军一路扫荡,顺势北上。
农历四月初一,程静恒再次怒摔奏章,将上奏之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家戴罪立功,有何不可?有何可弹劾?弹劾什么?你们给朕去打仗吗?”
众大臣俱都低头,鸦雀无声。
“朕问你们话呢!”
“臣……臣等……”
“行了,朕意已决,此事不容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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