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
大家鼓起掌来,梁玉英竖起大拇指冲着白玉兰赞叹:“真不愧是大学生!太棒了!”说着,紧紧把她抱住了。
韩秋梅手握照相机,闪光灯一闪一闪,拍下了夫妻影、男友影、女友影……
这些美好的留影,美好的题词,引得知青们诗兴大发起来。
“荒友们——”李晋招着手席地而坐说,“来来来,《三国演义》里有个曹操煮酒论英雄的故事,今天……”他左手握着酒壶,右手拍得壶里酒咣当咣当直响说,“咱们今天来个荒友煮酒论荒情吧,也算坐下来休息休息!”
大家雀跃着响应,席地而坐,围成了一个小团。
奚春娣搂着白玉兰的脖子,瞧瞧郑风华笑笑说:“我建议,先让咱们的两名大学生来!”
“好好好,我先来!”郑风华打开酒壶猛喝一大口说,“美酒穿肠过,情系北大荒!”
一阵掌声。
白玉兰一仰脸,从郑风华手里接过酒壶,“咕咚”喝进去一大口,神情凝重地说:“初来疑是梦,恨别情未休!”
不等别人评论,奚春娣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大口,忽地站起瞧着场部的方向,一往情深地说:“回上海后,年年岁岁,每当今天这个时候,我就站在黄浦江畔,遥向北大荒呼喊:‘肖书记,我的肖妈妈,我永远永远想着你——’”她话没说完,眼眶湿润了。
潘小彪接过马广地的酒壶连□三大口,也忽地站起来,双手高高举起探路杖,向着黑土地远方大喊:“北大荒啊黑土地,黑土地啊北大荒,九年多的北大荒生活,到头来,我虽然双目失明,也无怨无悔!”
愣虎见潘小彪发疯似的叫喊,大概是以为主人疼痛难忍了,蹦跳着“汪汪汪”狂叫起来,和那“无怨无悔”的呼喊交织在一起,在天空回荡着,飞传着,凄婉而雄壮。潘小彪不喊了,坐下来,愣虎的汪叫声停止了,那“无怨无悔”的呼喊还像惊雷一样在远处的山谷里回荡着。
“呸!你们是贼不够意思!”马广地发泄似的咕咚咕咚喝下几口酒,拽一把韩秋梅钻出人圈儿说,“光让我们秋梅咔咔给你们照,就不说给我们秋梅来一张……”
“哈哈哈……”李晋笑着去向韩秋梅要照相机,“来,我给照一张,挑理啦……”
“慢着!”马广地说,听你们这些肚子里有墨水的说的都挺有味,咱没水的今天借酒也得来几句……他酒一进肚,脸开始涨红,眯棱眯棱眼,使劲挎住韩秋梅的胳膊,韩秋梅不好意思地怎么挣也没挣脱,他装出有点儿醉醺醺的样子说起顺口溜:“过去有人唱,北大荒好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我冒牌知青马广地,混进知青队伍也下了乡。刚来时,男一半,女一半,北大荒有了这么多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嗨——没几天,这对象,那对象,就是没人愿和咱冒牌知青对个象。你不想和我对,我还不要哩,咱从关里进口了个大姑娘,又能干又有模样,我俩在北大荒……”他说着瞧瞧韩秋梅,使劲挽住她的胳膊接着说,“我俩在北大荒恩恩爱爱、爱爱恩恩生了个儿子叫小荒!”
李晋抢过相机拍照的时候,大家已笑得前仰后合,乱成了一团。
借酒抒真情,激情出诗人。积淤多年的真挚情感在即将离开北大荒的时刻爆发出来了,那么真挚,还那么富有诗意,连大伙儿所说的“冒牌知青”马广地也道出了对北大荒的真情,耐人寻味。
笑声停止,气氛更激昂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你一口,我一口,变得不再那么有秩序,甚至你抢我夺,没有佳肴,连咸菜都没有,喝得那么来劲,那么有兴头。
一个酒壶空了,另一个又空了……
“哇——”丁悦纯大喝一口后,突然站起来,哗哗地吐了起来,他这一吐不要紧,几个憋着想吐的人都止不住“哇哇哇”地吐起来。
“北……大……荒……啊……”李晋东倒西斜地说,“我……永……永远是你的……儿子……”
顿时,阵容更乱了。
姜婷婷刚要去扶丁悦纯,她也“哇”地一声吐了。
丁悦纯在地上打起滚来,一直滚进翻完的黑土地里接着李晋的话,断断续续地说:“我……也……是你……的……儿子……呀……”
眼下,返城小分队乱成了一团,谁也劝不了谁,谁也顾不了谁,只有韩秋梅脸稍红润,头脑清醒,握紧照相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边拍着一个个狼狈的镜头,一边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地说:“都给你们拍下来,等清醒后自己看看自己这副狼狈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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