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也一样为马林西的南繁忙活。妻子帮他洗衣服,准备生活用品,牙刷、牙膏、毛巾、手帕,都一一精心挑选。奶奶和妈妈还忙碌着炒花生和葵花籽。平时,这都是舍不得吃的,那是要留到过年的。
整个晚上,一家人都在为马林西忙碌。邻居建华、福友、瑞新也来他家玩,算是为马林西明天出发送行吧。
“那边暖和吧?”建华接过爸爸递给他的一支“大前门”烟,他怕烟丝太紧,在大拇指甲盖上轻磕了两下,用手指捻了捻,这才凑过去向爸爸点火。深深吸了一口,从鼻孔里冒出两条烟龙,自我欣赏了一眼,朝马林西笑着说。
“暖噢。冷天也只穿衬衫。”马林西一边回话,一边将妻子正在塞进行李包的毛线衣往外拉:“这个用不着。”
“冷呢。”妻子深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从马林西手里一把拽过去,硬塞进鼓得不能再鼓的包里。
长长的绿帆布手提包,像一只大东瓜,早已结鼓溜实,马林西真担心它在路上会破肚炸膛。
“小西西真铁头犟,冷了到哪块去加衣裳啊?”一旁收拾碗筷的妈妈说。
“乖乖,海南岛那块没得冷天呀?”建华把头往棉袄里缩了缩,好像这屋里真的跟海南岛有天壤之别似的。
“明天几点走啊?”福友叼着烟,凑上去给妻子帮忙朝包里塞毛衣。
“八点半到县农业局集中。”马林西说。
“哪要四点钟就起来啦。”瑞新双手拢在袖子里说。
“哎呀,这么早啊。我们家去了,你明天还要起早呢。”建华说完就走。他一走,其他几个邻居也就跟着回去了。
直忙到夜里十点半,马林西才将行李收拾停当。
……
第四节走出高陵
迷迷糊糊中,鸡叫三遍之后,窗外亮了,马林西刚穿好衣服,妻子就端来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妈妈早起来了,她专门摊了小麦面饼。
“摊”就是“烙”的意思。
摊小麦面饼在高陵这一带农村算是很高级的小吃,除了招待贵客,一般人家是舍不得做这种茶点的。费钱,费功。过程不算太复杂,但做工倒是有些讲究。要用上好的小麦面粉,先加冷水搅拌成糊,不能太稀,稀了不粘锅;水又不能太少,否则摊不开。搅和好面糊后,然后加入少量切碎的小葱,佐以生姜米和油,轻轻倒入铁锅,慢慢以文火烧热,一边不停用铲子轻轻将锅底的面糊渐渐摊开,摊均匀,厚薄一致。待一面泛黄后,再翻过来烙另一面。两面都呈微焦黄后,起锅摊凉,切成一指半宽的长条,再与事先煲好的猪脚爪、蚕豆瓣汤煮。熟了,盛入碗里,再加一勺绵白糖。那弥漫在屋里的味道,早就令人唾涎了。
马林西洗好脸,妻子麻利地接过毛巾,妈妈将煮好的摊饼端上桌子:“稍点吃,莫凉了。”“稍点”,就是快点儿的意思。
说完,转身从锅台上又端来浅的一碗:“心红,你也吃吧。”
“我不饿。妈妈你吃。”妻子朝正在往锅堂里添草的母亲说。
见她们婆媳这么客气推让,马林西心里暖融融的。不一会,就风卷残云般将满满一大碗摊饼扒拉进肚子。
吃完早饭,天已大亮。奶奶也已起床,悄悄将二十块钱塞到马林西手里:“路上买饼吃。”在当时农村,左右邻居出人情的份子钱一般也就一两块钱。因此,对于年事已高,没有什么收入来源的奶奶来说,二十块钱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八十五岁的老人了,还这么惦记着将要远行的孙子,马林西不觉心中涌起一阵酸楚。这一去,不知她老人家能否平安无恙地等到他回来?
时间在急,容不得再多想。马林西背起沉甸甸的黄帆布旅行包,匆匆上路了。
走出两块田远的南小格时,回头一望,妻子在屋后的棉花田边正在朝他摆手呢。奶奶拄着拐杖,静静地伫立在厨房的西山头,左手搭成凉棚,注视着马林西远去的方向。老人家早就看不清很远的地方了,但她心里一定清楚,孙子是从那个方向去海南的,那是他家通往县城的唯一的一条小路。
马林西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手一扬,头也不回地走了,任由路边小草尖头上的露水打湿裤脚。
第五节过江南下
马林西赶到县农业局大院时,里里外外早已站满了人。
人们三五成群地围成一团,热烈地交谈着,地上满是鼓鼓囊囊的大小行装,一看便知,都是同路去海南岛的育种人员。互相打着招呼,即便原本不熟悉的人,也都是一脸的微笑。他们即将同行去一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并将在一起共同生活。新鲜,好奇,把平时的那种陌生与拘谨消融得无影无踪,谁也抑制不住这趟远行的幸福与快活,激动,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一会,育种队员集中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简陋的主席台上坐着三个人,除中间的那位外,两边的人马林西都认识。左首的是县农业局副局长季学斌,右首的是县种子站站长程厚伯。没等马林西猜测到中间的是何许人呢,长得有些非洲人模样的程厚伯站长首先讲话了。
“大家静静。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杨县长。”程站长话音刚落,全场就响起热烈而快活的掌声。
程厚伯也是南墩人,说起来还算得上是邻居,他的家在三星大队,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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