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站是我们南墩的。”马林西一边用劲拍巴掌,一边用胳膊碰了一下邻座的秦仲荣。
“哦?!”秦仲荣惊讶中带着几分羡慕瞄了马林西一眼。
“这位是我们农业局的季局长。”程厚伯接着介绍。说完,下面又是一阵掌声。只是比上一次时间短了些,分贝显然低了点儿。
程厚伯站长说:“出发前,我们开个预备会,把有关情况和要求跟大家先讲一讲。县政府对今年的南繁工作十分重视,专门由杨县长负责带队,我们的季局长担任这次南繁育种队的队长。我嘛,是副队长。下面,请季局长讲话。”
季学斌副局长其实也算是半个南墩人呢。
他老家虽然是新洋港河北青墩公社的,但在调县农业局的前几年在南墩公社病虫测报站当站长。测报站属县农业局的派出机构,受上面的条条农业局和地方公社党委的双重领导。由于工作成绩突出,他被选为国家支援非洲农业科学的水稻专家,专门脱产培训了一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准备出发时,国际关系发生重大变化,国家取消了这批援外专家。由于脱产出国培训,测报站新派了农艺师董跃接任站长。他无法重回南墩测报站,加之镀了金,就被留在局里,不久提拔为副局长。对这段经历,同事们人前人后跟他开玩笑是“出口转内销”,他从来不介意,大大咧咧地一笑了之:“也是的啊”。
“我们今年的育种队共挑选了三十五名队员,主要承担“南优二号”的杂交水稻的制种任务。南繁是要吃苦的,大家思想上要提高认识。经济上,我们要讲清楚,账算在明处,县里只发给每个南繁人员二十五块钱,另外九块统交生产队计工,途中差旅费照付。我们县组织的水稻南繁也不是第一次了,算起来这回是第三次,前两次的人数比较少嘛。这次的人数比较多,育种地点在海南岛的乐东县冲坡公社塘丰七队。打前站的同志已经在五天前出发了。散会后,我们马上就上车。今天赶到上海,明天下午坐火车去广州……一路上,大家要维护集体荣誉,搞好团结。途中要注意安全,服从命令听指挥,相互搞好团结……”季学斌副局长清了清嗓子说。
最后,副县长杨洪儒又提了几点要求,会就散了。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员上了早已停在县农业局围墙东门外街面上的大客车。
迎着初升的朝阳,马林西一行沐浴着清晨的金辉,带着满心的兴奋与喜悦,向我国最大的城市,也是马林西多次梦中见到的城市——上海进发。
一路上,可以说是行色匆匆。
上车后,马林西两眼一直骨碌碌地盯着窗外。当“台城”的路标从窗外闪过以后,马林西又是一阵激动。现在,他已经离开河城地区的范围了。因为台城镇是河城地区的东南门户,再往南就是通南地区了。
时近中午,车到江边,长龙般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头,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上了轮渡,几乎所有的人都下了车。马林西一直爬到二楼的瞭望台,扶着栏杆看那浑黄的江水滔滔东去。
长江下游的江面开阔,五层高的长江客轮也显不出多大来,许多小船,真如飘落水中的树叶,在江面上随波逐流。
水天之间,人是多么的渺小。
马林西想,要是有相机,能倚着船舷拍张照片留念,该是多么有意义啊。然而,这个想法太奢侈了。还好,这让马林西沉浸到古人“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fēng_liú人物……”的古韵之中。
过了江阴渡口,一踏上江南的土地,马林西蓦然发现,江南原来是如此的美丽与富庶,仅仅一水之隔,江南至少比他的江北家乡要先进二三十年吧。
放眼看去,整齐的方块条田,犹如一块五颜六色的水彩,精致地镶嵌在河网纵横的小桥流水之间,连绵的水稻田,青一块,黄一块,沉甸甸的稻穗在轻风里点头弯腰。纵横交错的二层小楼,粉墙黛瓦,点缀在田野上,充盈着殷实的那份灵气。
“快看啊。那是日本鬼子留下的地堡。”
不知是谁眼尖,惊叫起来。马林西跟大家一样,扒在窗口,仔细捕捉着当年战上海时留下的历史遗迹。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堡垒,静静地蹲伏在马路两侧的农田里,那黑洞洞的射击孔如狮子的血口般张着,只是早已没了牙齿,成了威风扫地的废物。
有人说,这是郊区,马上就进市区了。
马林西一行顺利到达上海北站。他们是买的第二天下午的车票。这样,寄存了行李后,谁也顾不上一整天坐车的疲劳,立马逛起街来。
马林西买了份地图,按自己对上海的了解,从车站前面的天目路出发,挨个儿往南京路、淮海路、国际饭店、大世界看过去,直到深夜十二点多才回到旅社。
第二天一早,马林西和路上刚结识的青墩公社农科站技术员汪长松一起,拿着地图,乐颠颠地去逛外滩、城隍庙、中共一大会址和西郊动物园。
所有这些见识,不仅是马林西平生第一次,也是他们马家,他们中西生产队,甚至全高陵大队的第一次。接下去,将会有更多的全大队第一次在马林西眼里看到。
下午三点,马林西随潮水般的旅客涌进了南下广州的列车。
第六节广州风情
出上
喜欢南繁纪事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