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凌晨七点半,陈霰白就让霍慑领教了当代新人志愿者爱岗敬业的精神面貌。
霍慑这部手机自打买回来起,就从没在这个点响过。在接连“叮叮咚咚”的响了几十声之后,居然还大有继续响下去的势头。
他只好爬起来瞄了一眼,四十七条消息全是陈霰白一个人发的,霍慑太阳穴一跳,新人遇上突发状况,屁话会特别多,这一点可以理解。
他深呼吸,从仅存的人性里榨出一点耐心,点开消息逐条看下来,差点背过气去。
陈霰白不仅是屁话多,她是结合插叙、倒叙等多种叙述手法,向他描述她昨天梦见了什么。
虽然这件小事怎么也不至于让他的铃声响成打击乐,但她非要把一句话要拆成五六个对话框来发,最后补充的结论是:建议他可以关空调了,不然会感冒。
还用她说?是个人都来劝过他。
他顶着一头乱发,脸色差得像要杀人,抬头扫了眼病房,除了那只撅屁|股趴在地上的熊,病房里昨天送过来的花束被清得干干净净,暴躁之余又被医院的效率结结实实顺了一把毛,听着空调稳定运作的声音,他老人家终于闭着眼睛满意地栽回被子里。
失去意识之前,为了防止陈霰白再来叨叨,他从被子里伸出两个指头,凭空对着手机的方向轻轻捏了一下,又默默缩回被子里。
在他睡着之后,床头手机屏幕连闪了几下,却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蓦地没了声音。
空调的凉风缓缓吹过地上玩具熊瑟缩的绒毛,抚上他的眉头,霍慑仿佛梦里也过得不顺。
病房冷得犹如座暗无天日的冰棺,他静静地睡在里面,像个苟延残喘的活死人。
***
陈霰白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协会给她的霍慑资料。那么一个大活人,个人资料却只有薄薄两张纸。
她不知道被录用后的志愿者要怎么处理志愿对象的信息,但随便扔掉有些不像话,最后只能学着白远山的样子,叠了两下夹进了志愿者证的背面。
志愿者证瞬间鼓了起来,她捏着那个塑料卡包,协会只告诉了她霍慑住院原因:意外溺水导致的能力丧失。其他因为保护志愿服务对象的隐私,一概没有提及。
虽然在普遍的认知里,能力这种东西应该与生俱来,差不多和本能相同,但是诊断结果如此,大家只能默认他是一个原能力者,现普通人。
能力者的优越感会让人情难自禁|地对他产生同情,突然消失的天赋,怎么说都不会是件容易接受的事。
陈霰白见到的霍慑只是一个有些懒洋洋的一个热心青年,她职业生涯从他起步,她想象不到霍慑是能力者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至少他在医院静养的模样,是个惨人。
陈霰白的志愿工作单方面圆满地进行了一个星期,这期间霍慑一直没有回复过她的消息。她每天一边等霍慑反馈,一边闲得无聊会把消息从头到尾浏览一遍,随着消息记录的增加,她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诡异。
这种不可言说的诡异感持续到了周末她总结工作进展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在整个志愿服务过程中,她看起来是个有着极强倾诉欲|望的心理疾病患者,对一个无辜的树洞网友自言自语,肆意骚扰。
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些不安,终于在有天路过医院的时候,她望着浸泡在黄昏里的住院部大楼,十二楼一扇扇紧闭的玻璃窗倒映着天色,她忍不住问出来:“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她父亲白远山在电话里委婉地说:“志愿者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
她下意识想听白远山的,但此时一阵风吹过来,围着她悠悠地转圈。
陈霰白在秋风里哆嗦了一下,没由来地想:霍慑今天关空调了吗?
“我跟你又没法比,”她把微微变形的志愿者证找出来,小步走进了医院大门,“你不知道他多惨。”
她现在不用偷偷摸摸躲着护士进病房了,谨慎地“笃笃”敲了敲1201的门。
房里没有人应,霍慑可能又在休息。
她在病房前站着等了一会,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趴在门上,对着门缝小声喊霍慑的名字。
终于房里有人说了一声:“我在。”
陈霰白一开门发现霍慑不在床|上,视线在房间里一扫,看见他正披了件外套,站在窗前吹风。
病房里没开灯,仅有的光源来自那扇大开的窗户,黄昏暧|昧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身影,病房里光线昏沉,傍晚的风无声不响地拂开他外套的衣角,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被风一晃,勒出他窄窄的腰线,陈霰白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这么瘦。
他背影叠着窗外燃烧的晚霞,在这样灼灼的天色映衬下,看起来形单影只,分外单薄。
陈霰白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想开灯,但开关刚按下,灯挣扎着要亮起来,却闪烁了两下就灭了。房间经过那一瞬的光,显得更暗了,她又拍了几下开关,“噼啪噼啪”的声音在房间里听得格外明显。
霍慑听见身后的动静,反应过来,原本紧绷的肩膀蓦地卸了力:“抱歉。”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房间就瞬间亮了起来。
陈霰白扶着开关茫然地想了半天,她也是能力者,对异能不奇怪,只是——
她半天没出声,霍慑刚好也回头看她,两人一对视,她看着霍慑的眼睛:“——您能力恢复了吗?”
霍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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