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义的讥讽没错。他当时还是个孩子,哪里有承担责任的能力和勇气。
他疼了好几天,正当踌躇着该怎么跟姐姐道歉怎么挽回对她的伤害时,母亲不由分说把他送到了伦敦。正巧伦敦进入雨季,令人厌恶的雨连绵不绝地下了大半个月。
雨终于停了,阳光挤破阴霾刺在苏朵脸上的时候他决定努力忘记这一切。苏朵开始像一个正常的十四、五岁男孩那样生活。
伦敦新的环境令他无暇陷入回忆。每天睁开眼,总有新鲜事物等着他。十九岁的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一个捷克留学生,比他大四岁。捷克女孩儿学神学的,两人交往不到两年以分手告终。因为那女孩儿已经决意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上帝。
苏朵从那时起越来越像个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艺术青年。整日和伦敦街头游荡的艺术青年们混在一起。吉他和他满肚子的怪异理论就是这时候学会的。他大学主修的是新闻摄影。但吉他已成为苏朵的最爱。不过此时的吉他对苏朵最大的功用就是泡妞,什么样的妞苏朵几乎都能拿下。
快要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的时候,周子衿去伦敦看他。这是近十年的留学生涯里小舅第一次看他。
冬季的伦敦空气冷得和王八蛋一样,还隐隐约约泛着股灰鸭子的粪味儿。
周子衿并没有告诉苏朵自己要到欧洲看他,而是在aldh大道上静静站着、看着,把苏朵两个多小时的自弹自唱全部听完。
苏朵意兴阑珊弯腰收拾琴盒里的零钱,先是看到一双踩到鸟屎却擦得极亮的黑色皮鞋,顺势抬起头,才看到对自己浅浅微笑的小舅。
“小舅。”他嘴里吐出这两个明显变形的京普,发现周子衿的眼睛红了。
苏朵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小舅说。他是出国后在中文刊物上看到周子衿左手手腕割伤与唱片公司解约的消息。苏朵当场把那份杂志撕得粉碎,绝口不提这件事。似乎不提这件事就从未发生过。
周子衿说苏朵的吉他弹得很不错,和弦配得堪称独特而完美。
苏朵一时忘情,笑着说:“小舅,你的大提琴才是堪称完美。”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恨不得自抽一耳光。
周子衿倒是全然不在意,用伦敦的美食来转移话题。
随着普通话越说越溜,苏朵的中国记忆也清晰起来。他若无其事地问起当年把他从泳池里救出来的那个姐姐。问起那个姐姐当年很喜欢周子衿的事。
周子衿慢慢嚼着嘴里的牛肉,待到吞咽下去才说:“我和她没什么。她现在跟我一个公司。好像没结婚,我很少见到她。”
分别前,小舅说:“朵朵,你的吉他天分很少见。如果回国,一定能靠它闯出一片天。”
当天夜里,疼搅得苏朵整夜无眠。
但最终促使他决心回国还是因为某次跟沈义通电话。老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还不回来?那个姐姐可要嫁人了啊。
苏朵不再多想。期末结束,他办了休学飞回北京。
此时,那股要命的疼又蔓延而出,像一只致毒的蝎子在他的心脏上刺了一刺。
年卿停住奔忙的脚步,脸上红彤彤的。
“高兴在哪儿?”她问。
苏朵仰着头魔怔地望着她,不回答。他胸膛里翻滚着煎熬着,却不能说,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能告诉年卿。
“喂,你怎么了?高兴没出事吧?苏朵,苏朵?”年卿对苏朵的反应备感奇怪,伸出手去推他的肩膀。
苏朵一把揽住她,脸贴在年卿温热的小腹上,手臂用力收缩,恨不得自己的手臂变成钢丝勒入年卿的骨血里。
“苏朵你干什么啊?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从庆功宴上消失后是不是一直跟小舅在一起?”
“我……”年卿猛地挣脱苏朵的手臂,“苏朵,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苏朵张嘴欲言却止,因为他发觉自己再无法叫她,姐姐。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
“你这女人,真是吵。”他趁年卿左顾右盼时再次抱住她。贴着她的小腹感觉她的体温,他立刻就不疼了。
“苏朵你还没完了?怎么永远这么任性!”
“别动。”他对她蹩脚的花拳绣腿很不满意,“嘘,安静,让我抱抱你,最后一次。”
年卿还当真安静了下来:“最后一次?”
苏朵不理她,直到搂够了方才松开:“你不是赢得了赌约?我会兑现承诺立刻搬出去。你想要的安静还给你。”
“哦。”年卿点点头。
“高兴在十七床,她的孩子在育婴室。你是先看孩子还是先看……”
“我的天。”没等苏朵说完年卿就惊叹着转身离开了。
苏朵的手空荡荡地撂在半空,一下子没有了可以触摸的对象。
他就这么僵硬地坐着,直到一阵恐怖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敲醒他。
“我干妹妹生了?在哪儿?孩子在哪儿?我干妹妹在哪儿?”
苏朵又可笑又无奈地嘀咕:“妈,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啊。”
苏朵妈瞪了他一眼:“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儿。你是被人劫财了还是劫色了?不会是让什么人占了便宜去吧?真是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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