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蘅还是不由自主的去了绛墨的院子里,隐隐的秋蝉声将他的脚步声,他隔着茜纱窗,颀长的身体藏在了暗影之中。
却见绛墨正在镜台前梳妆,虽是素颜,却如空谷幽兰,不似凡尘俗物。
而就在这是却见她唇角勾起,竟绽出极美的笑靥,然后低声轻轻的唤了一句,“阿怏。”
她声音中的缱绻眷恋他听的清清楚楚,自从她听闻桓蘅死了,整日如枯木一般,无喜无悲,今日才见了桓蘅她竟高兴成这般的模样。
一股怒气从心底钻出来,直焚烧尽了他最后的理智。
为了她,他从阴司地狱里爬出来,却还是不曾得到她的半点情爱,哪怕是怜悯,她亦不给他。
良久他才慢慢的道,“你一生也不能就在他身边。”
第二日在朝堂上,桓蘅的肩胛被包扎着,众位大臣皆议论纷纷起来,果然桓蘅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嘲笑者在大多数,因为桓蘅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失道之人而已。
国一日不可无君,桓蘅要登上皇位的事情再次被摆在了朝堂之上,那些清流之人皆奋力反抗着,而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却不断的奉承着,一时间朝堂庙宇之上竟如村野市井一般,吵吵嚷嚷的。
饶是桓蘅那样的人,只坐在那龙椅旁的位置上,脸色阴沉,漆黑的眼底尽是不悦,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郑大统领的身上似乎在一直等着他的回话,然而自始至终那郑大统领却一直不发一言,好似置身事外一般。
绛墨站在那些男人堆里,越发的显得羸弱万分,渺小而低微。
眼瞧着众人已经闹的不可开交,桓蘅的目光掠向了郑大统领,“不知郑大统领有何主意,本王倒是要听一听。”
那郑大统领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微臣觉的如今颁布新政,百姓大多反对,若是能……”说到此处,他声音变的傲慢起来,“若是能迷途知返,定能匡扶正业,百姓定会顺从于您。”
绛墨知道自从颁布新政以来,却是要削减这些朝臣的权势,免费威胁到皇帝的位置。
这岂不是让那些人恨的牙根痒痒,只恨不得将绛墨抽骨剥皮,然而桓蘅却对她百般的宠信,尤其是朝堂上的事情,几乎到了言听必从的地步。
绛墨从人群中走出来,身边是威武雄壮的郑大统领,她还是满脸郑重的说,“如今新政已颁,若是此时改了,岂不是让这天下人觉得朝廷朝令夕改,岂不失信于万民?”
而此时人群中亦是有人站了出来,却正是郑大统领的亲信,他毫不留情的道,“摄政王既要立她为后,这自古便没有后宫干政的道理。”
而就在这时,却见众臣皆跪在地上,不约而同的喊着,“请摄政王废除新政。”
在众位大臣之中,只有她站在那里,越发显得娇小,她忽然大声冷笑道,“好一群乌合之众,如今朝政颓败,你们却在这里为了一几私利,竟连江山社稷也不顾了吗?”
那郑大统领原本便是急脾气的人,冷笑道,“难道不听你的,这江山便要亡了不成,姑娘也太狂傲了些,难道您忘记了你父亲的下场了吗?青鸢姑娘!”
他的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连桓蘅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喝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位大臣还不知晓罢,咱们这位尚书大人便是九年前香消玉损的青鸢姑娘。”
那郑大统领的话如同闷雷一般在金銮殿内炸开了,绛墨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站在这些人中间,任由他们说着一个个恶毒的字眼。
什么罪臣之女,妖孽,牝鸡司晨……
就在这时,却见一直沉默着的桓蘅终于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喧闹,“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新政。”
绛墨刹那间抬起眸子来,遥遥的看着桓蘅,没想到他终究是不愿意帮她,他自始至终在乎的只有他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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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的人却是有喜有悲,没想到桓蘅竟然要登基为帝,他们这些原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奴才们,此时却不能进宫中侍奉,皆被管家都打发走了。
这是桓蘅的大喜事,众人也不敢哭,只得含着眼泪,强做欢颜。
茴儿将叠放整齐的凤袍搁置在桌子上,眼底不由得多了一些的羡慕,旋即恭恭敬敬的道,“摄政王要您试试,瞧瞧哪里不合身,即刻叫人去改,大典之上您是要穿的。”
绛墨将手里的卷册撂在一旁,只冷冷的扫了一眼,却见用金丝编成的头冠,上面镶嵌着那八只金凤凰,凤口中含朱玉,鬓间却见那虾须粗细的金丝流苏,极尽奢靡。
绛墨有些没好气的皱了皱眉,“若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只觉得自己不配做皇后,不如你去告诉你的主子去!如何?”
茴儿只以为她在使性子赌气,亦不敢说什么,只慢慢的退下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卫姨娘慢慢的走了进来,她身上披着斗篷,发髻上也是简简单单的挽着,一副要远行的模样。
绛墨站起身来,又命丫鬟端了茶水。
卫姨娘眉眼含笑,“今晚我便要走了,只想着能找个人告别,却还是来了你这里。”她轻轻的笑着,“还记得你刚进府时候的模样,孤零零的站在府邸的门口,还是我带着你进府的。”
绛墨也不由得轻笑,那时候多好啊,桓怏还是个不问世事的小公子,岁月岑静。
“你要去哪里?”绛墨不由得有些错愕,她不由得想起她说过自己要当皇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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