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宋以歌换了身颜色鲜妍些的衣裳,也让老夫人瞧着能觉得喜庆些。
如今宋家人丁凋零,老夫人膝下仅有一子,便是现在淮阳候,而这位侯爷膝下,除了两位嫡出的,便只剩下两位庶出的姑娘。
其实府中也不是没有庶子,只是夭折了。
宋以歌走到老夫人荣福堂的门口,就见丫鬟已经将帘子掀开:“七姑娘,老夫人已经醒了,正在等您。”
“有劳了。”宋以歌颔首,走进去,让丫鬟婆子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之后,这才慢吞吞的走进去。
堂内不止老夫人一个,还有另几位姨娘和她尚存侯府的两位庶姐,宋锦绣,宋横波。
这两名儿听起来,满满的都是富贵气。
“以歌见过祖母,祖母近日可安好?”宋以歌福身,身段婀娜袅袅不盈一握。
宋横波在一旁瞧着,不冷不热的开口:“七妹妹的病儿可是大好了?若是还没好,七妹妹还是回院子去歇息吧,免得传给祖母,这可就不大好了。”
“四姐姐。”宋以歌本是不太愿搭理她的,可转念一想,到底是自家姐妹,不搭理说不太过去,若是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是她这个嫡出的姑娘容不得一个庶出的姑娘,于是便朝坐在两边人儿颔首,“二姐姐。”
“七妹妹如今大安,祖母的心事也算了了。”宋锦绣明显比宋横波会做人很多,她起身得体的笑着,瞧着便也像是宋家出去的嫡女般。
宋老夫人目光一转如何会不知,底下这群人在打什么主意,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走过来的,她按耐着不悦的心思,对着宋以歌招招手,便唤人上前,然后将她抱在身边坐了。
“歌儿身子如何?”
宋以歌对上宋老夫人慈和的笑脸,赶忙也裂开嘴笑道:“祖母,孙女无事。”
“只是孙女可想念祖母了,如今能见到祖母真好。”宋以歌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嘴也是甜的就像在吃糖似的。
宋老夫人其实不太爱听旁人的甜言蜜语,可这人变成她的小孙女儿时,她又觉得这小嘴儿真是甜的可爱:“说说看,你今儿是不是吃了什么蜜枣,瞧你这个小嘴甜的跟什么似的。”
“难道祖母不知道吗?”宋以歌挽着宋老夫人的手臂弯,笑盈盈的将头搁在宋老夫人的肩上,“孙女儿每日见祖母的时候,都会先喝一碗蜜水的。”
说着,宋以歌抿了抿小嘴:“甜滋滋的,可好喝了。”
底下,宋横波恼恨的踢了一脚椅子,垂着头没敢再说话,就连宋锦绣也不免多了几分失落。
只要她这位嫡亲的七妹妹在,她们祖母眼中便没了任何人。可是这能怪谁?怪她们不是从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吗?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谁都没开口,就听见宋以歌一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在那哄着宋老夫人,哄得人笑声都比平时多了。
几人又在一起说了会儿话,直到宋老夫人要去看账本,才让几人走了。
出了荣福堂的门,宋横波甩开自家姨娘的手,几步上前和宋以歌并肩走在一起:“今儿七妹妹可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风头说不上。”宋以歌微微笑着,“不过能哄得祖母开心,也的的确确是我的本事。”
“四姐姐以为了?”宋以歌眼波流转间,春水脉脉。
宋横波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宋以歌,顿时就晃了神,等着她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出了老远的距离。
宋横波跺跺脚,却被宋锦绣一把拉住:“四妹妹,七妹妹是咱们侯府的嫡女,你和她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听姐姐一句劝,算了吧。”
“你自个没出息,难不成还要我跟着你没出息吗?”宋横波将宋锦绣的手甩开,也不看自己的姨娘一眼,大步就走了。
她是真不明白,主母已经走了快十个年头了,父亲正妻的位置确一直空悬着,为什么她的姨娘就不能为了自己去争取争取?而是叫她每日每夜看着宋以歌的脸色过日子?
同是侯爷的女儿,凭什么?
宋横波抹着眼角不断浸出来的泪,抱着膝头坐在了池塘边上。
她甚至不明白,嫡庶之分就这么重要吗?
回了自己的院子,宋以歌恹恹的靠在了美人榻上,也没什么食欲,就算是奶娘端来了她素日最爱吃的芙蓉糕,杏仁酪也一样。
“我的姐儿,您可不会又是病了吧?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奶娘在她的身边急得团团转。
听见奶娘的话,宋以歌这才敛了眸,笑着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疲倦,想睡睡,哪有就到了请大夫的地步。”
“我的姐儿,公子如今体弱,老夫人年迈,尚不知能撑多久,这日后整个侯府可还就指望着您了。”其实奶娘说这话也是无心,纯粹是为了安慰宋以歌,却不承想日后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宋以歌勉强撑起了几分精神,将眉间的倦怠的容色一扫而空:“奶娘,歌儿身子大好着了,哪有什么事。”
虽是听见宋以歌这般说,可到底心中还是不放心,又嚷嚷着要找府医来瞧瞧,宋以歌费了好大的口舌,这才将人勉强给劝下了。
尔后将奶娘给打发走后,宋以歌是彻底觉得心力憔悴,裹着扑在美人榻上的被褥,也未脱衣裳,一偏头昏昏沉沉的就睡了去。
梦中的景象浮沉的厉害,就像是她沉溺在水中,永远都抓不住水上的浮木,就像是她行走在深渊,看不见透过指尖的光。
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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