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笙推们进来的时候,薄聿铮正在看手中的作战地图。
这里是单独辟出给他休息的房间,房间很大,陈设家具却很简单,他并不在意这些,也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这里的。
她看见他的军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衬衣也松了一颗扣子,衣袖随意的挽着,听见声音,淡淡抬起了视线。
此刻的他,不见了戎装之下的严厉冷峻,倒现出几分懒洋洋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在休憩的云豹,优雅而又蕴着危险,那眼神依旧是清冷锐利的。
看见是她,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放下手中的地图,却并没有说话。
她也不说话,只是朝他走了过去,自他身后伸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呼吸如同温暖的丝线,一下又一下,就那样拂过他的侧脸。
他终是叹息,心里一软,便伸手将她抱到了自己怀中。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你就回后方去。”
她看着他,有些气恼,“现如今的中国,处处焦土处处家,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后方?我是你的妻子,r你在哪里我便要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来衡阳他是生气的,她也由着他,却没想到气过了之后他还是要让她走。
初见面时,方军长惊问,“夫人怎么来了?”
她微笑,“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难道不是中国的地方?”
方军长连忙道,“先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的衡阳太危险了……”
她还是微笑,打断了他,“有你们在,我怕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大家。”
她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控制不住的看向他的方向,看他微抿着‘唇’,知道他在生气,可心底还是控制不住的泛着重逢的喜悦。
方军长闻言,神情有些‘激’动,朗声开口道:“既然如此,待夫人休息过后,就请夫人检阅军容,我全军将士必然会大受鼓舞!”
他说完,又转向薄聿铮,“钧座,不知此举是否可行?”
薄聿铮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略点了下头,开口:“就现在吧,你带她去。
他并不与她同去,自己又去了城北的工事视察,只是让方军长带了她去军中慰问,又安排了他的贴身警卫牢牢护着她。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和她说话,谁曾想,久别重逢之后的一句话,竟然是让她离开,这叫她如何能不气。
他抬手挑起了一绺她鬓间的发,轻轻替她拢到耳后,“军部和市府已经再三贴出布告,成立不允许留任何一个市民,今天是疏散的最后一天,你是我的妻子,亦不能例外,更应当作出表率。
不是不想她陪在身边,却更惟愿她能安好,所以宁愿承受离别之痛,思念之苦。
他知她太深,明白怎样的话才能说得动她。
而她亦知他所说的是实话,去阵前慰问官兵的时候,沿路尽是挑着担子背着包袱往城外走的百姓,市中央有一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正拿着喇叭沿街宣传——为避免不必要之流血牺牲,请各市民尽速离开,不可留下一人……凡不能携带之物,皆自锁牢封存,本军官兵保证不动分毫,如房屋被敌炮弹击毁,则为无可避免之损失,但若是人为破‘门’而入之损失,本军保证照价赔偿……
她抿了抿‘唇’,却还是不肯死心,“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一般市民,况且,我学过护理的,我可以去医院帮忙的。
他的眼中隐有不舍,略微粗粝的拇指缓缓抚着她的面颊,那温软柔腻的触感让他贪念着不愿松开,却终究还是摇头,笑了一笑,“亦笙,医院里有军医,衡阳只留军人,而你不是。”
她的眼眶微微的红了,其实来之前冯维鳞就曾对她说过,你即便是去了大哥也不会让你留下来。
那时的她说,即便是这样,即便只能看他一眼,我也要去,你若不肯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冯维鳞最终抵不过她的坚持,设法送她到的衡阳,却没有想到,只换得到他与她之间的一个晚上的相聚。
他轻‘吻’了下她的额角,心疼,却并不曾有丝毫动摇。
她心底难过,不愿说话,只是越发的偎进他怀抱当中,贪恋着他的气息与温暖。
他见她这样,心底不由自主的又是一紧,正要低语哄她,却见她已抿起‘唇’角,伸手轻轻的勾住他的脖颈,明明还那样难受,却已努力漾出想要让他安心的微笑,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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