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回到失韦,莫和多让派巴图来凉州城找我,我把诀儿打发出去玩,留下派巴图说话。
诀儿还是很粘着我,非要和我一同。
“他回来了。”派巴图说。
我听完这句话便开始收拾包袱,“萨满法师说还有几日?”
“最多一月。”
我的手第一下没有打好包袱的结,又打第二次,“够了,从凉州到失韦,一个月足够。”
我对诀儿说,“母亲要先回失韦,你和派巴图从后面慢慢赶路,不用着急。”
他扯扯我的衣角,奶声奶气,“我想和你一起去见父亲。”
这个小鬼头,看出来了。
“我要骑马回去,带上你会慢些,所以你和他一起。”
“不嘛……”他和我闹气。
我蹲下来,把包袱里的紫轻烟雨拿出,“若是有人把你带去南魏,你把此扇拿出。”
“会逢凶化吉?”
我摇摇头吓唬他,“可能雪上加霜,小命不保。”
他不肯接扇气道,“那你还给我这个!”
“哎呀,不用怕,母亲和你说笑的,你拿着这个扇子,当今的即墨皇后自然会把你当成亲生孩子。”
她应该,此时和雨师乘歌成为了夫妇,东胡人的规矩是兄死嫂嫁,所以,皇帝变化,即墨皇后的后位依然稳固。
博端格也算给他们都找了出路。
我上马道:“派巴图,帮我照顾好诀儿。”
“好,路上保重。”
我勒住缰绳,让派巴图把诀儿带过来,在他额间亲了一下。
“母亲,你怎的哭了?”
他还太小,不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今日一走,他便再也没有母亲。
我擦干眼泪,“诀儿,母亲对你不住,不要挂恨。”
说完,便一眼都不敢再看他,一路向东纵马,我要尽快去他身边。
此时正是十一月,我才刚到失韦的边界,天开始下雪,渐渐的,那雪如席片大小,遮天盖地,地上的绿草掩在雪下,我座下的马蹄所踏之处,青白相交。
这让我想到了我死去那日的严寒,失韦海子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层。
我从小城镇中途下马,在一家裁衣店穿了一件红衣,匆匆一看,很像是那日我在宏易殿烧掉的那件嫁衣。
我套在身外,在镜子前看了一眼。
店主人进来道,“姑娘这身白衣,倒和这场白雪相称,不知姑娘要去何处?”
我坐下道:“要去嫁一人。”
她愕然,“骑马去嫁人?”
“对。”
“嫁于何人?”
“少年时期,便放在心窝里的人。”我笑说。
“那……我为姑娘梳发,梳一个新婚发髻?”
“好,多谢了。”
“这里离失韦大部还有多远?”
“只有三十里地了。”
“多谢。”
她把头上的珠子拿下,帮我扣在发间,“梳这样的头发,就得配上珍珠。”
“真好看。”我想起了博端格给我的帽子上,也挂着这样的珍珠。
“这是什么珍珠?”
“瓦汗达尔。”她说。
我笑了,这个名字很是相配,生死相随的挚爱。
等我到了那里,骑马寻视,帐包前尽是人,“博端格呢?”
莫和多让我先行歇息,“无需着急。”
“他到底在哪里?”我的红衣上落了白雪。
雅拉从众人中挤出,“阿姐,陛下在海子边的高丘上。”
“知道了。”我扬鞭正要走。
“他说要进行**。”雅拉提醒我。
我把包袱中的油纸伞拿出来,连马匹都舍下,把包袱丢给雅拉,“若是见到诀儿,把这个给他。”
“阿姐!”雅拉抱着我哭,“阿姐不要。”
我拍拍她的脑袋,打开了哥哥最后一次给我的礼物,那把描着素色花枝的油纸伞,一声红衣走向失韦的海子。
走出大部,外面的白雪已经能没过鞋面,这场雪,来得可真快,似要把万物都藏于其下。
来时候的风已经停下,可雪不止,还有更加肆虐的趋势,回头看一眼草原的牛羊,都平静地在围栏中吃白雪中的草,看起来,应该无碍,如果这场雪真的能毁掉草原,这些小机灵鬼早就叫嚷着让人搬走营地和帐包。
此时如果大雪中有别人,一定会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撑着素面油纸伞向海子边走。
**是失韦一种古老的丧葬方式,人在将死之时在一个狼群可以寻找到的野地,让狼群吞食。
**的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身份的不同转化。
百年前的失韦人推崇**,是认为拿“皮囊”来喂食狼群,是最尊贵的布施,体现了腾格里天神的最高境界—舍身布施。
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这便是最开始失韦人**所做。
我走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博端格要这样做。
他说过,不期得遇我,此生大幸,若是可侍奉腾格里,必永生永世为信徒。
我想,我得陪他一起去。
我穿着红衣,在雪地里那样显眼,他枕着野地里的石头,在雪窝里侧头看我,忽而又转过头仰面望着失韦的天空。
这个傻子,以为我是幻觉。
我叫了一声,“博端格!”
笑着放下油纸伞在他身边躺下,“你怎么不看我?”
他伸着手过来轻轻点我的鼻子,“我刚刚和腾格里说,想要在梦中再见你一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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