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萧然,锦宁还是决定去找父亲谈一谈。
父亲无心仕途,更不愿沾染夺嫡党争之类的事,可是有些事不是不愿意就能躲开的。
最起码四皇子进府之后,作为都城里面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的学府,怕是也很难再独善其身了。
“父亲。”
刚刚迈进正德院,就看到黎崇光负手而立的背影。
黎崇光今年虽然已五十岁,不知是不是书香的侵染,让他看起来精神抖擞犹如壮年。
只是往常挺拔的背影今日有几分弯曲,似乎还伴随着叹息声。
“父亲。”
锦宁脆声地叫了一句。
黎崇光随即转过身来,目露慈祥温和之色,好似所有父亲看到自己女儿时应该有的神色,只是随即又露出担忧甚至是心事重重的目光,就像是压了重重一座山在身上一样。
只是这抹异常的神色很快就被收起,并没有引起锦宁的任何察觉。
“锦宁来了。”黎崇光看锦宁神采奕奕落落大方,隐隐有几分错觉,好像和记忆里面那个明媚皓齿、身姿绰约的女子重合了。竟然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行礼,幸亏理智及时回来,生生按住了这个想法。
锦宁并不知道父亲的思绪,只当他是心里烦闷才会神情郁郁,“父亲是在为黎府的将来担忧?”
“嗯,算是吧。”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这么问题的答案,黎崇光还是点了点头,模棱两可的答了一句。
“父亲不必过分担忧,大不了两边都得罪干净也不打紧的。”
黎府本来就不与朝廷有任何瓜葛,只是皇命难违收了几个皇子而已,虽说尽量维持和平的好,但到了必要时候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他们家不吃这碗饭,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当然那前提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黎崇光转过身,目光落在锦宁身上,顿生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之感,刚刚远看还不觉得,现如今发现当年那个坐在自己靴子上吵着要吃糖的小女孩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了,眼里似乎有很多东西穿过了时光,裹挟着深深掩埋了多年的愁绪向他袭来,话到嘴边直留了一句带有叹息声的,“锦宁,你长大了。”
他下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却穿越云层向天际飞去,不知道到达了哪一个角落,诉说着这些年埋在他心底的苦楚和坚持。
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只是在说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么单薄柔弱的女子能不能担得住这个秘密,或者更长远一点来说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借此带给她的压力甚至灾祸。
似是不想锦宁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苦闷,黎崇光话题一转,“你也过了及笄之年,按道理可以议亲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是第一次黎崇光就此事问锦宁的想法。
从前也有来结亲或者上门说亲的,都被黎崇光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虽然这也是锦宁的想法,但终究父女之间从来没有正大光明的讨论过这个问题。
“这……”纵然锦宁不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慌乱的人,相反她有着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镇定,可是突然面对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回答不上来。
黎崇光似有似无地飘过锦宁清秀的侧脸,悠悠地道,“若是将你嫁给平民百姓,也是……不相符的。”
可是嫁给王公贵族,前路的艰难和险阻也是不容忽视的。
更何况,眼下黎府早就骑虎难下,再不能退出这个权力漩涡了。
“锦宁还小呢,不着急,再说了,女儿在庙里发过愿,要照顾父亲到十八岁。”
到底发没过愿不重要,反正她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结亲这一条路给堵死了。
“呵”黎崇光笑了一下,心里有除了欣慰、感动还有深深的忧思。
怕是黎府的安宁日子没几天了。
这一天早晚要来的,自己早就没什么害怕的了,只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锦宁出嫁。
面对锦宁,黎崇光不愿将心底的苦痛展现出来一分一毫,巴不得她永远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可是,这样的话,怕是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一天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还是要早作准备。
锦宁本想亲昵地挽上黎崇光的胳膊,说几句贴心话,可谁知黎崇光偏了一下身子阻止了锦宁的这个动作,虽然他面上慈爱之色依旧如常,但锦宁还是怔忪了一下,心底划过一丝失落。
不知为何,父亲对自己虽然说是宠爱有加,可是总感觉和他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每当锦宁作出亲近的举止或者女儿向父亲撒娇的模样,黎崇光总会下意识的躲开。眼底伴随着惊慌的神色。
或许是父亲的性格使然吧,锦宁这样安慰自己。
锦宁冥冥之中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去探索,可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她不想去触碰这一层薄膜,甚至有点消极的想要费力保持原来的模样。
她能预想的到,薄膜捅破之后,是她不想看到的赤裸裸的真相或者惨痛不愿意揭开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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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求愿的消息放出去以后,京城官贵求亲的人少了些,三皇子那边也不再三天两头的上门了,锦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锦宁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强迫自己闭着眼睛,刚有了些睡意。
忽然听到窗外有翻墙而入的声音,好在没持续多一会时间就听窗外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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