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虎果然再次要求与保良的姐姐通话,牛队将听筒交给姐姐,又示意夏萱靠近监听。姐姐的双手抓住电话的听筒,无论牛队怎样用手势安抚,她的气息还是变得起伏难平。
夏萱听到的内容是:姐姐说:“喂……”权虎应:“保珍,你跟他们过来,你把我床头柜里的那瓶安眠药给我带来,再带你自己要换的两件衣服,给雷雷再带一件厚的外套,其他什么都不用带,听见没有?”姐姐答:“哦……”权虎顿了一下:“你别忘了带上你妈给你的那只耳环,你放在衣柜里了吧。”
姐姐干涸的双眼,忽然泪如雨下,不仅夏萱,不仅站在她对面的牛队,这幢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她突然迸发的叫喊:
“权虎,你快跑,警察要抓你!警察马上就过去抓你啦,你快跑……”
夏萱劈手夺过电话,牛队迅速接了过来,冲着电话厉声喝道:“喂,你是权虎吗,我是涪水公安局的牛奋斗,涪水的各条公路都已经被我们封锁了,希望你主动自首,争取宽大……”
电话咔哒一声,被权虎挂断了。
姐姐还想抢夺电话,但被夏萱按在沙发上,她还挣扎着冲牛队手里的话筒徒劳地大喊:“你快跑!你快跑!你快带着孩子跑得远远的……”
保良也同时大喊起来:“姐!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这样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啦……”
他们的喊声也是他们的哭声,内容不同,声调却如此相近。据说,曾有一项遗传学的研究成果,证实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哭笑都是同样的声音。
权虎是第二天中午在一条高速公路上被公安抓获的。抓获他的那个高速公路收费站已经出了省境,距离涪水已有八百公里之遥。
保良再见到姐姐,是在一个月后的省城看守所里。权三枪杀人案由省城古陵区公安分局主办侦破,除主犯权三枪已死外,其余一干嫌犯,全部解押省城预审,等候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未决犯在受审期间一般是不允许亲属会见的,但公安方面为保良做了例外安排。保良隔着会见室的玻璃隔断见到的姐姐,神情呆滞,双目无光,言语木讷,气息虚弱得如断丝一样,脸色枯黄得无可形容。
保良是由分局的民警夏萱带到看守所去的,分局是想让保良亲口告诉姐姐,她的儿子,现在已由保良抚养。分局还帮保良找了工作,现在雷雷和他住在一起,生活起居已经渐渐正常。保良希望姐姐放心安心,专心配合**搞清案情,争取宽大处理,争取早日出来,与雷雷母子团聚。
这场破例的会见一共持续了十来分钟,几乎全是保良娓娓诉说,姐姐则始终不言不语,半垂面孔,木然呆坐,似听未听。
在抓获权虎的时候,六岁的雷雷,正在车里熟睡。
那时保良和金探长及夏萱等人,都还在涪水。关于孩子的安排,涪水市局的一个头头和金探长及夏萱一道,征求保良的意见,保良说:雷雷是我姐的亲生儿子,我姐的事没完以前,这孩子我养。
是的,这个六岁的孩子,除去他身陷囹圄的父母之外,他的这个舅舅,是他唯一的骨肉血亲。
当然,还有孩子的外公,保良的父亲。
保良是在回到省城后才见到这个孩子的,当他随着夏萱和她的一位同事走进分局的接待室时,看见雷雷拘谨地坐在一张长椅上,目光恐惧,压抑无声,保良的心里,怎能不生出爱之同源的情感与悲悯。
他走过去,在雷雷面前蹲下,他问:“雷雷,你认识我吗?”
雷雷呆看保良,不敢摇头。
保良抬手想摸雷雷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姐姐摸他一样,谁料他一抬**雷就吓得激灵了一下,保良也不由不把手缩了回来。
“雷雷,你妈妈叫陆保珍对吗?我叫陆保良,我是你妈妈的弟弟,也是你的舅舅。你妈妈和你爸爸都出远门去了,让你跟我一起生活。雷雷是听话的孩子,这个舅舅早就知道。妈妈过去跟雷雷说起过舅舅吗?”
雷雷终于摇了一下头,他始终含在眼里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
“我要爸爸,我要妈妈,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以后一定听话,我再也不调皮了,我以后一定听话。”
保良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夏萱的眼泪倒先掉下来了。在场的民警原先还有说有笑,但此时整个屋子肃然无声!
从涪水回来后,保良跟随省公安厅老干处和市公安局的一个头头,一起去武警训练基地看望了一次父亲。
看望父亲的事由是向他通报权三枪杀人案全案破获的喜讯。听到这个消息时父亲眼里含了泪水,扶在椅背上的双手颤个不停。对于父亲来说,这喜讯就意味着冤有头债有主,他的杀妻之仇,终于报仇雪恨了。而亲手除掉杀人恶魔的就是他的儿子,以前对这个血案的发生负有一定责任的陆保良。
一同前往训练基地向父亲通报情况的金探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保良击毙权三枪的过程细节,大家对保良的英勇无畏交口赞扬,可谓老子英雄儿好汉,保良不愧为公安世家的后代,也不愧上了几天公安学院!市公安局已决定为保良记功,省公安厅和省见义勇为基金会也要授予保良“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光荣称号。保良虽然没能子承父业,但英雄的胆略一脉相传,值得骄傲,可喜可贺。
在众人的赞扬声中,父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
喜欢河流如血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