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有个很不堪的过去。
而这个过去,世上只有萧影、阎惜泪和他自己知道。
三十余年前,酷暑六月,他出生在东淮和南地交界,一个极为穷困的村庄里。他父亲是个喝了酒便爱动手的懒汉,母亲生得美,可却是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傻子。
当时顾清风还不叫顾清风,父亲没文化,给他取名“阿酒”,而他的双胞胎哥哥则叫“阿钱”。
值得庆幸的是,阿钱和阿酒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为了不被父亲打骂,两三岁起他们就能提着篮子跟着村里其他大人身后捡细枝条的柴火,然后托那些叔叔带去一起卖。
时不时一两个铜板的收入,让他们的酒鬼父亲视他们为摇钱树。至于他们可怜的母亲,则在他们六岁那年,终于被喝酒后的父亲打死了。
阿钱和阿酒不会哭,他们忘记了哭,也不敢哭。
在他们的注视中,酒鬼父亲对着母亲的尸体继续喝酒,还时不时用脚踹她一下。等到夜深,他彻底喝醉,阿钱和阿酒才小心翼翼去到母亲身旁,将她的尸体拖了出去。
兄弟间无需言语,自有默契。
他们把母亲藏在自家田的田埂旁,当夜正好有个好心大叔路过回家,看他们两个小娃在拖拽大人,先是吓了一跳,又发现死的是村里出了名的可怜婆娘,也就出手帮他们挖了坑,处理妥当了。
第二天,父亲又像没事人似的,找他们讨这几日拾柴火放牛拔野菜晒药材……换来的铜板。那时他们原以为,日子再坏也不过就这样。
直到有一天他们回家,看到一个穿着比较富贵的外乡人,趾高气扬地坐在家里唯一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木凳子上。而他们的父亲,在一旁点头哈腰,不停搓手,脸上堆满了笑意。
看到阿钱和阿酒回来,他立刻过来一手拎一片衣领,把他俩半拖半拉地凑送到外乡人面前。
“张爷,您瞧瞧,真是好货色!这么多年苦日子哩,还皮白肉好的,可见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干这行?阿钱和阿酒心头同时一紧,就算不明白自己父亲到底在说什么,但看那男人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们的神情,他们就知道要面对的不是件好事。
外乡人伸手,在阿钱脸上掐了一把,拇指转移,微微下滑。
“这是哥哥。”他们父亲笑着介绍。
男人轻啧一声:“这也太瘦了。”
他们父亲黢黑的脸上笑容僵了一僵,小心翼翼解释:“这不是,俺们家穷嘛!您没瞧见,他们娘都不在屋里,早跟有钱人跑了哩!”
阿钱恨恨咬牙。
阿酒看到他捏紧小小拳头,忙牵住他,晃了晃。
男人注意到阿酒的小动作,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笑容,屈指捏起他的脸,轻轻摩挲。
“弟弟姿色更好。”
松手,翘指掏出腰间的金丝帕擦了擦手指,随意丢去地上。
“你这两个儿子,我都要了,”男人悠悠起身,“价格,就按你说的办。”
……
豪华的房间里觥筹交错,光影流转,四处都是靡靡之音,腰肢婀娜的舞姬、穿着暴露的少年,比比皆是。他们施出浑身解数,取悦那些不敢得罪的主顾。
角落里,站着两个孩子,阿钱和阿酒。
他们不知道自己洗了多少次澡,亦不知身上扑了多少香粉,只知他们从此以后,会活得连狗都不如。
“没有尊严的玩物。”这是给他们梳洗的姐姐,悄悄告诉他们的一句话。
“弟弟……”阿钱喉头微动,袖子里滑出一支方才在那个姐姐的房间里,偷出来的铜簪。
阿酒沉默着,他知道哥哥的意思,但没有拿。
“拿着!”阿钱加重语气,“我们两个不能都这样了,娘她要是知道,会伤心的。”
触及心中最柔软的那隅,阿酒深深吸了口气,接过铜簪,用袖子遮挡掩藏。
……
什么时候混乱起来的,他记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那个姓张的男人涎笑着伸手,要抓他的胳膊。而阿钱侧身上前,将他挤到了后面去。
“哟,你想先来?”男人满嘴喷着酒气,在阿钱脸上用力啃了一口。
随后拽住他两条麻绳似的细胳膊,将他扯入帏帐。
四下的人起哄笑开,也纷纷开始动作。你拉一个,我抱一个,各自忙活去了。
阿酒站在床前,看帐上撒下的影子,交叠,错开,再继续交叠……
耳畔渐渐传来呜咽,这些年他从未听过阿钱哭,但兄弟间的血缘,让他感同身受,更让他几近崩溃。
“啊!”阿钱痛苦呼喊,“阿酒……阿酒你走……”
苟延残喘的声音,阿酒像是被人捆在刑架上,片片凌迟。
“阿酒……!”
声音渐弱。
“阿酒……你走啊……走……”
男人的肆笑从帐中飘来,如细小的蚂蚁,密密麻麻撕咬他的血脉,啃噬他的神思。
他不能忍了。
紧紧捏住那根铜簪,他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对准帐帘上扭曲的长影狠狠刺去。
……
“杀人了!”
“小孩子杀人了!”
三五男女大吼着从门里挤出逃命,他们衣衫不整,妆容全乱,显然受到极大惊吓。
彼时萧影正手牵阎惜泪经过,听到他们嘴里的话语,瞬间皱了眉头。
三四岁的阎惜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看向萧影。
“叔叔……”
这一声呼唤让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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