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病重,太医已是回天乏术。
云容珏得知后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院子里落叶满地,着显荒凉。他还未走到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的楚音沉重咳嗽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云容珏推开殿门走进去,宫女朝他欠身行礼,“皇上。”
云容珏走近,床榻上楚音虚弱弓着身,在听见动静她慢慢抬起头,看见云容珏的刹那,她眼睛里顿时涌起愤恨,“你……咳咳你来做什么。”
楚音不想见到他,云容珏心如明镜。
“朕来看看母后。”他轻声。
“咳咳咳……看哀家……哀家……哀家不需要你来看!你给哀家滚!”
云容珏神情淡淡,“朕知道,母后不想见朕,但朕却不能不来见母后最后一面。”
“瑾儿……哀家要见瑾儿……”楚音沉喘着气,她已病入膏肓,每日最盼望的,便是能见见萧七瑾。
云容珏凝眸,看着楚音,“他不会来见你。”
“是你……是你不让瑾儿来见哀家的……你混账……”
“母后觉得朕混账,无妨。”
“瑾儿……哀家要见瑾儿……”
楚音剧烈咳嗽着,一张脸煞白,可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萧七瑾。
“母后还是省些力气,您执着了一辈子,也该够了。”云容珏说道。
楚音望着云容珏,忽然笑出声来,“是你……是你们,你们毁了哀家一辈子。”
云容珏定看着楚音,许久未语。
他明白楚音言语间的意思,她这一辈子,只为两人执着惦念,萧七瑾和那个男人。
她恨云楼,也恨他。
她恨云楼毁了她的人生,恨他是她最不愿面对的肮脏。
“您恨父皇,却忘了,朕身上也流着您的血。”云容珏说道。
楚音瞪着眼,吃力爬起来,一下扑到云容珏面前,一把抓住她。云容珏本可避开,但他没有,只定定望着眼前疯癫之人。
“流着我的血?你流着我的血,我觉恶心!你比你父皇还令我恶心!”
楚音一口一句恶心,每一句,都是如绵细的尖针刺着云容珏的心。但他也早已习惯。
他想,这世上大抵没有人像他这般,令生母厌恶了吧。明明该是最亲密的母子,却比仇人还仇人。
“你父皇用肮脏的手段害了雨封,强、占我,才生下了你这个孽种,你们父子俩都是那地窖里的腌臜货!”
楚音已经神志不清,她这一生,除了一开始的十几年是快乐的,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愤恨,仇视当中。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楚音抓起妆台上的金簪,朝云容珏刺去,云容珏握住她的手,阻止住。
他尚未用力,她手一软,手中金簪掉落在地,放出清脆声响,她双眼泛红,脑袋一阵晕眩,口中一阵腥甜之气涌上。
在她要跌落时,云容珏抓住她。
楚音无力靠在云容珏怀中,脸色虚弱,她每咳一声,就有鲜血涌落,鲜血顺着唇角滴落下,落在云容珏的手上,腥热烫人。
“我恨你们……”楚音虚着声,气势不如前,但眼中的执拗坚定,却始终如旧。
“雨封……我本和他可以……可以是一对快乐夫妻,相守相伴……一生……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人生,为什么……要害死雨封……”
楚音呢喃着,云容珏一句话未说,听着楚音近乎哀绝的话,他本清澈的双眼染上一片浑浊雾气。
“所以您将所有的仇恨加注于孩儿身上。”云容珏呢喃。
楚音笑,“你不……你不能怪我,要怪……怪你投错了胎,呵呵……”楚音虚着眼望着云容珏。
眼前人貌如潘安,是她的孩儿。
她其实一直知道,云容珏自小便是聪明伶俐又懂事的,若他不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儿,她定会很喜欢,很喜欢他的。
“如果你不是,就好了……”楚音虚着声,说道。
“瑾儿……哀家的瑾儿……”
楚音呢喃着。
喧闹的殿室渐渐归于平静。
云容珏望着在他怀中呢喃痴笑,疯癫过身了的楚音。
在她彻底闭上眼的刹那,他闭上双眼,清泪划过脸颊。
“娘亲……”
楚音崩逝,云容珏下令以太皇太后之尊荣安葬楚音于陵寝中,并赐予谥号,该给予的死后哀荣,一应未缺。
此前楚音和云容珏相争大权,云容珏登基后将楚音幽禁于长乐宫,母子俩闹的难堪,众人皆以为楚音什么都不会有了,没想到云容珏到底还是给了她这些应有的,并且,还要多。
楚音安葬的当日,安葬礼后,云容珏也不曾回宫。
姜舞得知后,去了趟陵寝,就看见云容珏站在碑前,目不转睛。
“珏哥哥。”姜舞看着云容珏,眼中涌起心疼。
众人皆以为楚音亡故,云容珏该是松气心悦的,可她知道,他心中的难受,定是无以复加的。
“她死了。”云容珏轻声开口。
姜舞望着墓碑,轻嗯一声。
只听见云容珏又启声:“朕原以为,她亡逝,朕不会有什么感觉,她是朕的母妃,可从朕记事而来,她对朕的态度就一直冷如冰霜,她的厌恶,都写在了脸上。”
“幼时朕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讨厌朕,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朕都想将一切事做好,想着,只要够出色,事事做好,她会欢喜的吧。”
“但事实上,无论朕做什么,做的有多好,她都不会喜欢,她厌恶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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