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田将军大胜而归,尚在帐外等候见您。”
“传。”
杨逸深吸一口气掩饰内心的不安与忐忑,尽可能显得从容,跪坐在主位之上静静等待,大帐掀开,只见田豫迈着虎步上前,身着战甲满是尚未干固的血迹,顿时一股浓郁血气扑面而来。
“田将军辛苦,此战……”
“公孙少主为何拘禁主薄妄动私刑,此事已使部从人心惶惶,还请少主说个清楚!”语气沉重质问之意明显。
杨逸心中微微叹息,不分青红皂白前来兴师问罪,并非田豫目无法纪,而是常年来公孙逸是烂泥扶不上墙,不仅令其父公孙瓒满心失望,更是让一众官吏厌恶。
田豫同样如此,只认为公孙逸又是任性妄为,言语冲撞连其自身都尚未发觉。
杨逸一时陷入两难,若是强行以身份压制,即便说明情况,也会让田豫心中不悦,若是微微诺诺好言相劝,更是无法让田豫重视起来。
何况杨逸可是出了名的二世祖,既无功绩,更无才学,君子六艺尚不精通,想要收服田豫并无半点机会,像田豫这般名将,虽然此时年龄尚轻,但骨子里满是傲气,很可能杨逸一时的回答,会永远失去田豫也说不定。
正在杨逸陷入两难之时,大帐突然掀开,高挑秀雅的身材,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所制锦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相貌堂堂仪容不俗。
“田将军为何如此鲁莽,可知那主薄可是犯下偷窃大罪,一切不过咎由自取。”儒士饶有兴趣的打量杨逸,片刻后抱拳一礼道:“在下陈留阮瑀,不请自来还请海涵。”
眼前儒生难道是建安七子,素有文胆之称,后来成为曹操御用发表檄文的阮瑀阮元瑜?
杨逸心中大惊,依稀记得阮瑀年轻时师从蔡邕,学富五车,多有才学,曹操欲招揽为官而不得,一怒之下下令烧山才将其逼迫出山,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在东汉末期地位尊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杨逸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抱拳一礼道:“阮瑀先生言重了,快请上座,来人上茶。”
阮瑀抱拳一礼,饶有兴趣的看了田豫一眼,似乎在询问为何与其对公孙逸的说明看法大相径庭,田豫也是满心诧异,除了对公孙逸居然如此礼贤下士令人愕然,更因为当从身边甲士口中得知事情原委。
原来公孙逸秉公明断,查出所带钱财遗失之罪责,而那主薄罪大恶极,居然私吞钱财,田豫一时反而有些看不懂公孙逸,当然田豫也意识到了自身鲁莽,即便手握兵权,但依然是公孙逸属下。
先前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若是以前恐怕早已反目成仇,而此时眼前的公孙逸不仅沉默寡言,并且在阮瑀出现的一刻,好似先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知先生此去何处?”
杨逸心中满是期许,原因无他,阮瑀师从蔡邕,年少而多智,在京都洛阳上流士子中多有佳篇,地位可是不低,同样也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杨逸身份虽然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之子,但在那些士大夫看来不过是鹰犬之子,连同席而食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公孙瓒也丝毫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年龄尚小的公孙逸。
杨逸很清楚,此去洛阳想要积累一定的名声和资本,除了要前往与那些士人大儒多有走动,尽可能的积累人脉,起码要混个脸熟,但以目前身份来说困难之极。
更别说公孙逸先前诸多劣迹,更是让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清流士人阶层看不起。
只是东汉末年,归根结底士人集团才是社会核心,那些宦官、外戚虽然一时权利滔天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失去皇权之时也是覆灭之日,而士人清流才是真正一统天下的资本。
整个时代准确的说是豪门与寒门之间的争夺战斗,想要远离士人打下一片天下,完全是痴人说梦,即便能举兵而起,也只会步上覆灭黄巾之后尘,所以想要打入洛阳的士人集团的支持,阮瑀正是契机,杨逸自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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