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琸心脏漏了一拍,伸手猛的掀开帐帘,只见一人端坐帐中,头贴在桌子上,好似在熟睡,腿上还缠着绷带,正是何崇瑾。
闪身进了屋子,左瞧瞧右看看,好像没什么异样,然而抬头却发现了行帐另一侧被扯动的后帐帘。
姒琸暗道不好,不顾胸口疼痛,疾冲了过去,只见一匹白色的马飞驰而去。上面的人,身着青衣青裙,戴着绢笠,那娇小的体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军人!
姒琸怒目圆瞪,一把薅起何崇瑾,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却发现何崇瑾脖子上的红印子……是被打了迷走穴昏过去了……
拳头最终还是没落下去。
“来人!来人!!给我捉住前面骑白马的!那是姒府小姐!!!”
一声怒吼贯彻三军,睡着的也被吓醒了,只是这一嗓子,姒琸动了中气,腹部像是被狠狠撕开,疼得瘫坐地上。
马蹄声、叫喊声大作,整个褒军阵地乱了套。
白色的骏马穿梭营中,像是道明耀的闪电游走在夜雨之中,休憩的士兵们刚提上缰绳就看见一袭青衣跃过身畔,蹬腿上马时只看得到一缕灰尘。
这速度,褒骑的高头河曲也只能望其项背,硬着头皮去追,却发现渐渐临近周军大营。
看似宁静的周军阵地,猛然飞出一支响箭,紧接着就是乱箭齐发,骑兵和姒欢之间距离本就很长,这样一来,更是被隔在了外面。
“撤!快撤!”骑长大喊着,再不走真就成筛子了。
“可是……小姐还……”
“不能追了!再追这点骑兵全折了!”
白马头上顶着一簇红毛,打着响鼻,直直冲进周军阵地,却没见半分阻拦。士兵站立两旁,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像是在迎接姒欢一样。
姒欢哭得梨花带雨,手脚冰凉,拽着缰绳的手早已失去了知觉,天上适时地飘起了雨点,淋湿了二月雪的鬃毛,也湿了姒欢的肩背。
二月雪带着姒欢畅通无阻一路冲至一座华丽的行营跟前,这座行营和旁边的都不一样,简直像是个小宫殿,灯火通明,还隐隐传出艺女唱曲的声音,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挡住了去路。
姒欢失魂落魄地跳下马,好像冥冥中跟着指引向前走去,两旁甲士端站不动,好像把姒欢当成了自己人一。,姒欢肩膀一耸一耸地挪步,这一步步沉重得要命,像是双脚坠上了秤砣,小小的啜泣声一下下地牵动着军士的耳膜,令人怜惜不已。
走到帐前,有人提起帐帘,意思很明显:欢迎入内……
几位歌伎跳着美艳的舞蹈,唱着婉转的歌,和湿淋淋抹着眼泪的姒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啪啪”不知谁拍了几下掌,歌伎们乖乖散去,偌大的行帐只剩姒欢的哽咽声,突兀得很。
“抬头,让我看看。”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像只熟睡了一整天的猫伸懒腰哼唧的声音。
姒欢没有动静,还是低着脑袋,只是停下了啜泣声,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
“我叫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声音有些愠怒起来。
发现姒欢还是像没听到一样,脚步声紧接着衣服和毯子的摩擦声传来。一双手从绢笠下探进来,准确地捉住了姒欢的小下巴,一发力,姒欢和来者大眼瞪小眼。
离得太近了,姒欢嘟着嘴,看到一双眼睛黑洞洞的,仿佛能看穿人心,洞察姒欢潜藏心底的思绪,却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嘶!当真是标志得很,虽稚嫩了些,但是苍极那小子真的没骗我……”黑袍男子抽了口凉气。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姒欢反手拔出背上的臾彩剑,一招舞袖断水横着斩了过去,捏着下巴的大手飞速抽了回去,闪身撤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今天我死也要拉着你陪葬!!”姒欢咬着银牙,抬手又是一剑劈出。
对方旋闪半圈,又贴了上来。
太快了……太快了,只能看得到黑色的衣角在眼前飘飞。
姒欢怒上心头,手腕翻扭,连刺出四五剑,全被一一躲过,根本伤不到人丝毫。
“又没砍中,你这剑法跟谁学的?邻村顽童?”
姒欢差点气吐血,焦急又愤恨,失了章法还不依不饶又是一顿乱斩。突然两刀斧手从身后左右一挑,臾彩剑飞出,狠狠扎在了支帐的大柱上。姒欢感觉手腕发麻,拇指像是折断了一般疼得直抽凉气,没来得及挥拳,脊背一凉,两片斧板交叉着架在了脖子上,重重一按,姒欢受不得这重量直直跪趴在地毯上,双手紧紧撑着,想奋力抵抗这力道,不让自己显得多么难堪。
绢笠被掀飞,“这么凶啊?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了吗?”这只令人生厌的大手又钳制住了下巴,让姒欢对上了那双可怕的眼睛。
还是个俊美的公子哥,丹目凤眼,卧蚕无丝,眉毛浓浓的,对上这双眼睛就不禁让人想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但是多么帅气都压制不住姒欢心中的怒火。
眉毛一挑,“呵,还以为周军有什么厉害的主帅,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哈哈哈哈。”这人突然就被逗笑了,“你这……黄毛丫头,还说我乳臭未干,当真可笑哈哈哈哈哈。”
“还有。”男子邪邪地一笑,“我不是什么主帅,我姓姬。”
姒欢瞪大了眼睛,“放屁,天子亲征封地?除非是脑子灌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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